止杀亲卫再出,兵主静极思动。
那充斥着铁血与杀伐的口号,飘荡在苍都上空,久久不散。
止杀军亲卫,最低也是触道境修为。亲卫队队长之流,甚至有问矩境的修为。
止杀军齐声喊出的口号,穿透了许多大人物府邸中的隔音阵法,惊动了许多苍都之中的大人物。
许多大人物分出自己的神识,往外一探究竟。这些神识感应到止杀亲卫的动向后,开始了暗自思量。
“止杀亲卫的口号?兵主又出府了?”
“这一次,依旧是为了教子么?”
“兵主教子,那可是大事。”
“我家那小儿,顽劣不堪,还怨我对他管教太严。这一次可是好机会,能够让他好好见识见识别人家的孩子是如何优秀。别人家的老爹,是如何严厉,如何舍得。”
“让家中小儿去围观也好,还能给兵主一些人情。”
“还不够,要买人情给兵主,还得让更多的人知晓。”
“可以传信给我麾下之人,让他们去围观...”
“家中小儿...”
“别人家的孩子...”
“不愧是上将军,如此别出心裁的教子方式,也只有他能想出来。”
“也亏得上将军家中那麒麟儿神经大条脸皮厚,若是换做我家那臭小子,只怕不是翻了天,便是从此再也没有脸面见人。”
大人物们纷纷下达命令让自家孩子去学习别人家的孩子,还让麾下党羽前去看热闹。
市井之中爱看热闹的贩夫走卒听到那口号,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自发聚起来观瞧。
一时间,或有意,或无意,止杀亲卫后面,聚满了人群。人群初时还有些畏惧止杀亲卫的声威与气势,但渐渐地,便发觉这些凶巴巴的军人不仅不驱赶,反而还有些希望众人跟着后面围观,便放开胆子跟着。
百十人的队伍,后面跟着汹涌人群。这样的景象吸引了许多人的眼球,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后面那围观的大队伍。围观者就像滚雪球一般多了起来。
杜小宇、桑守业二人见此,索性也不再在远处吊着止杀亲卫的尾巴,而是加入人潮中,紧跟着止杀亲卫前进。
“这个方向,莫非是监斩台?”杜小宇在这苍都也呆了不少时日,还经常外出赴会,对于苍都的不少地段都颇为熟悉。兵主与其麾下亲卫队,所去的地方,赫然是苍都中的监斩台。
“可不是监斩台。上将军被称作帝主陛下的刽子手,他去监斩台教子,才名副其实呢。”桑守业开着玩笑道。
果不其然,前方止杀亲卫一路挺进,来到苍都的监斩台处。
这监斩台,乃是苍都中官方杀人的地方。自建成以来,也不知有多少人殒命其中。无论是显赫一时的苍都权贵,还是兴风作浪的苍茫巨寇,被押解到此处,都只能人头落地,黯然收场。
监斩台建筑不多,只有一处高高筑起的石台。那石台前方,乃是行刑处。石台后方,则是监斩官老爷发号施令的座次与几案。
只见兵主闵汉臣一脸从容,径自来到那监斩官的座位中端然稳坐。而那些个止杀亲卫,二人押解着闵思明来到行刑处,其余之人分两列站好。
虽然监斩台上众人没有穿着官服,但他们身上的铁血气息,一副久经杀伐的阵仗,也叫人看着凛然。
“趴下!”
随着兵主发号施令,押解着闵思明那二人,一人取下闵思明背着那戒棍,一人狠狠往闵思明脚肚子一踹,丝毫不留情面。
那一脚踹出之人,修为之强,岂是区区命匣可以抵挡?闵思明吃痛不住,便倒落在地。倒落在地后,闵思明似乎认命,顺势在地上趴好。
待闵思明在那监斩台上趴好,兵主狠狠一拍惊堂木。开口第一句,便是:“翘屁股!”
方才一脚踹倒闵思明之人闻言,便要动手。却听闵思明轻轻道:“不用劳烦叔叔,我自己来。”
旋即,众人只见得那行刑台上的罪犯,高高翘起了屁股。
“翘屁股?杀人需要翘屁股的吗?”人群里起了窃窃私语,一些人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葩的事情,向周遭之人询问;一些人则是知道这玩的是哪一出,向着身边之人说出一些昔日的秘辛。
正私语间,又听监斩老爷第二下惊堂木拍下,声音中自有一股威严:“脱裤子!”
闵思明一张脸板的紧紧的,带着十二万分不情愿。
“脱!”兵主厉声一喝。
这一喝,围观的众人同时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不知情者在心底道这执刑的老爷好生凶恶,知情者震惊畏惧兵主的气焰。
闵思明面如苦瓜,看着比死了爹妈还要难受。
闵小将军心如死灰,索性闭起双眼,眼不见为静。执刑二人中,一人蹲下身来飞快解开闵思明的裤头,把其身上所穿裤子脱下,露出一条紧身的大裤衩。
“哇!”围观的人群,顿时炸了,哇啦啦一片嘈杂。
“竟然真的脱了!”
“这裤衩真合身。”
“大伙快看,裤衩上面还绣有图案呢。”
......
一时间,议论声冲宵。
闵思明将头深深埋在手中。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的双手、手臂、脖颈上,都明显可以看见有青筋露出。
“闵思明,你可知错!?”兵主言语如雷霆万钧落下。在场之人,无一不知那行刑台上之人名唤闵思明。
“孩儿知错!”闵思明又怒又羞,却不得不大声回答。他那声音,带着颤抖。
“你可认败??”兵主又问。
“孩儿认败!”闵思明的声音依旧颤抖。
兵主见着这自家的孩子知错认败,朗声道:“善用兵者,当知战力不轻动,劲不轻出,从不轻易与人战。你之错,在于不懂得隐藏自身,被对手找上门来。”
“善战者,不轻易失败。一旦失败,便失人,失地,失国!”
顿了顿,兵主继续道:“你是我的儿子,更是轻易战不得,败不得。今日,你与人战,且战而不胜,当罚之!”
“来人!戒棍侍候!”兵主令出,那持棍的行刑者高举戒棍。
闵思明的脸色通红,如同成熟的番茄。
“打屁股!”兵主闵汉臣下了一个让许多围观者都料想不到的命令。
持棍行刑者得令,不停往下打。一边打着,一边还大声数道:“一、二、三...”
杜小宇以手遮住眼睛,再也看不下去了。这画风,可真是大大的不对劲!!
当众打儿子的屁股,这叫什么事儿??
“桑兄,这就是你所说的挑战之计阴损,容易得罪闵兄?”杜小宇面色带着几分不自然。这样的场面,他想笑,可是看着闵思明这般可怜,他又笑不出来。
屈辱!大大的屈辱!在千万人面前,被脱裤子当众屁股!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丢脸,太过羞耻!
杜小宇不禁想象,若此刻高台上被打的乃是自己,以后还有没有脸面在这苍都中行走?
“当众打屁股,这看着很滑稽吧?”桑小爷问道。
不待杜小宇回答,桑守业又道:“兵主是故意的!他故意弄出声势,让苍都之人前来围观;他故意将这打屁股的步骤一下下分解;他故意将每个步骤说得如此滑稽。兵主这般作为,便是为了羞辱自己的儿子,折腾自己的儿子!”
这样的行为,杜小宇实在不能理解:“兵主这般做法,究竟为了什么?”
“教子!”桑守业道。
杜小宇一听,不知是何种滋味,久久方道:“不愧是谪仙人!”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那持棍行刑者毫不留情,足足打了三十军棍方罢休。
受刑的闵思明,此刻已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看着三十军棍打完,安然坐在监斩官位置上的兵主闵汉臣,一挥手,撕裂了空间,身影不见。不到瞬息的功夫,围观之人甚至没有捕捉到他的消失,闵汉臣便出现在闵思明面前。
兵主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衣,亲自披在闵思明的身上,又躬身扶起闵思明:“我儿受苦了。”
闵思明双目含泪,哽咽道:“父亲。”
闵汉臣看着儿子的凄惨模样,不知是对闵思明,还是对在场所有人道:“深深记住这份疼痛,记住这份耻辱,记住这次失败。而后,一点点忘记耻辱,一点点忘记失败。到了那时,你便是一位无敌的将军!”
闵汉臣一手扶着闵思明缓缓行进,同时向止杀亲卫百十人下令:“回府。”
止杀亲卫再度簇拥上来,将父子二人护在中央,缓缓离开了监斩台。
“不愧是当世无敌的上将军,不愧是一名伟大的父亲!”杜小宇看着闵家众人离去的背影,又加了一句评价。
桑小爷也自感慨。
小爷幽幽道:“若非上将军教子有方,如何又会有闵思明仅以命匣修为,便能折服军中众将,进而为九爷拉拢军中青壮。若非上将军教子有方,又岂会导致四爷在军方的支持者寥寥无几,形成如今进退维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