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人?”苏沁清不明所以。
张乘风二人又将张乘龙所说的版本对苏沁清说了一遍。
苏沁清不禁莞尔,这姑娘掩口笑着:“颠倒事实至此,张乘龙师兄脸皮可真厚。”
苏沁清又道:“你们要爬孤独峰是上山唯一的办法,但你们有所不知的是,家师在张师兄抢亲之事后,每一位弟子闭关之时,让守山弟子定时往这峭壁一面巡逻。你们二人若是爬孤独峰,必定让巡山的弟子发现无疑。”
这下连张乘风都动摇了。“杜兄,我们还是扯呼吧,这事儿没辙了。”要知道气息可以掩蔽,身形可不能掩蔽。这峭壁上连树木都少,有人爬在上面,在山脚一观便无处隐藏。
苏沁清言笑晏晏:“此事我可以帮你们打掩护。待那守山的师妹前来巡逻,我可以为你们支开她们。”
张乘风闻言大喜。杜小宇听了,却是心中嘀咕:苏道友为何要助我们。
杜小宇这厮眼睛眨了眨,笑道:“苏道友能帮忙,我们感激不尽。只是有一点,我们二人若是爬那孤独峰,必定费时。苏道友在山脚下无所事事许久,想必无聊得很。不如这样...”
他一把将张乘风推出:“便由张兄陪你说话解乏,由我一人爬那孤独峰去,道友你看如何?”
苏沁清眼睛一转,嗔笑道:“你这人真是多疑。”
张乘风也觉得杜小宇此举有些多疑,但却顺着杜小宇的话道:“苏道友一人在山下,自然是稳妥之极。张某与苏道友同在山下,却能让此事更万无一失。若是有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譬如除守山弟子外仍有其他同门来此,也可由张某出面,行调虎离山之计将人引开。”
苏沁清只好同意,便由杜小宇一人爬孤独峰,张乘风留守。
杜小宇见她同意,也不多说,便纵身一跃,爬上峭壁。这面峭壁山石嶙峋,有许多可以借力之处,杜小宇爬起来倒也不困难。
爬了一阵,上方只有一块突出的巨石可以借力。杜小宇灵敏得像猴子一般,单手抓住巨石的一角,一个引体向上动作,同时脚一蹬下方一处,便要越过那巨石。
此时,巨变忽生!
便在杜小宇以为能成功登上巨石,便见阵法光芒闪现,赫然有数道剑芒自巨石之中射出!
杜小宇猝不及防,本能之下便要闪避。无奈这巨石地方有限,他闪避过数道剑芒,竟是脚下踩空失去平衡,从空中直往下摔!
“杜兄!”张乘风在山脚下见此,可是操碎了心。杜小宇已爬了颇高,这往下一掉,恐怕要摔个结实。
眼看杜小宇便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只见苏沁清一跃而出,指着地面某处低喝:“启!”
在苏沁清命匣修士的罡劲启动下,触动了地面的某个阵法,一道道水流自四面八方涌出,聚成一个小小湖泊。
“扑通!”杜小宇落在那飞速形成的湖泊中,并没有受伤,只成了个落汤鸡。
杜小宇自湖泊中走出,浑身湿漉漉,狼狈不已。他忍着怒气对苏沁清道:“苏道友,这却是何意?”
若是摔个五劳七伤,杜小宇不过自认倒霉,不会生气。但苏沁清出手相救,他却是怒了。这苏沁清救人的时机恰到好处,恐怕是早就知道杜小宇会触动阵法,会自空中掉落。
苏沁清先是朝杜小宇道歉,又道:“这是师命,沁清不得不为。”
张乘风、杜小宇一惊,敢情自家的行为早就被姑月真人算出,落入了这位前辈的计谋。
苏沁清一番述说,二人才知道事情原委。
原来,自那年张乘龙爬孤独峰抢亲后,姑月真人自觉这孤独峰有破绽,于是便请来一位玄都的谪仙人前辈,在这面峭壁设下阵法,让这孤独峰变得固若金汤。
谪仙人能身入虚空,神通广大,区区禁空阵法也不能束缚。那位谪仙人应姑月真人之请,这小小峭壁在他眼中犹如平地。他御空而行,依着这峭壁走势,设下许多阵法。
最后,谪仙人慈悲为怀,又在山脚下设下阵法。这些阵法倒不是为阻人爬山,而是救人所用。山下之人触动山脚的阵法,或能涌出水流聚成湖泊,或能凝成云朵,将自峭壁摔下之人救下。
“家师知道诸位要找冷师妹便让沁清将你们引到此处,让你们摔一个跟头,同时也通过你们告诉所有心怀不轨的玄都弟子,此后休要再行那爬孤独峰抢亲之举。”
“好吧。想必姑月真人对于大兄当年抢亲之事耿耿于怀,故意要我们吃苦头呢。杜兄,你这是为大兄躺枪了。此事已是无计可施,我们速速退去吧。”张乘风道。
杜小宇正黑着一张脸。他向苏沁清道:“此事冷冰雨冷道友知道否?”
苏沁清不答。
杜小宇寒声道:“那便是知晓了。”
苏沁清道:“师妹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此非师妹本心。道友,你们还是速速退去吧。爬孤独峰已是无望。”
不知为何,杜小宇心中的怒火愈加炽盛。他冲孤独峰峰顶高声道:“冷道友,多日不见,杜某甚是想念。趁着今夜月色正好,杜某欲上孤独峰和邀冷道友一道赏月。”
此言他运丹田之气说出,声振林岳。只怕不单峰顶冷冰雨能够听到,便连女峰中其他玄都之人也能听见。
说完这话,杜小宇纵身一跃,又往孤独峰顶峰爬上去。
杜小宇这也是气坏了。他听得冷冰雨知晓此事,心中只认着一事:好你个冷冰雨,竟与他人一道算计于我。我岂能不上这孤独峰顶,亲自质问于你。
至于声音太大让其余女峰之人听见。杜小宇毫不在乎,反正姑月老太太都知道了此事,让更多的人知道又有何妨。
杜小宇的声音方传播出去,女峰中各处弟子便忍不住讨论起来。更有不少弟子取出兵器,欲往声源处探索。
“各弟子各安其职,勿要随处走动。”姑月真人带着威严的声音在女峰之中响过。
众弟子这才安下心来,虽仍好奇发生何事,却不敢查探,毕竟姑月真人平素里处事严厉,弟子犯了过错,处罚可都不轻。
张乘风听着女峰中的动静,对苏沁清苦笑道:“杜兄这一声张,此事怕是不日便要传遍玄都各峰。届时我们的名声便都臭了。夜闯孤独峰不成,狼狈而逃...”
苏沁清眉眼里都是笑意:“沁清却不这般看。杜道友夜闯女峰邀师妹赏月,日后必与张乘龙师兄夜闯孤独峰抢亲之事一般,成为玄都中的一段佳话。”
张乘风却也知道她这是说笑:“可怜杜兄犹有佳话传出,我可是丢脸丢大了。我这闯女峰,可没有追求女峰中姑娘的举动,日后玄都之人必定说我张乘风不要脸,跟在杜兄身后,只是扰他美事来的。”
苏沁清听此,笑意更盛,又见张乘风正两眼一动也不动,正瞧着自己言笑盈盈的样子。
苏沁清脸微红,忙停住笑容,避开张乘风的目光。
张乘风这厮得寸进尺道:“以往见苏道友笑出声的次数都不如今夜多呢。”
苏沁清脸色更是酡红,嗔骂道:“人言张乘龙师兄脸皮厚得没边,却不知你这弟弟丝毫没输于令兄。”
张乘风还待趁胜追击。却闻杜小宇又从峭壁上掉下,普通一声掉入湖泊中。张乘风心中骂道:杜兄,你怎么偏生此时掉下,好歹多坚持一会!
杜小宇自空中掉下,不管不顾,继续攀爬!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他不断攀爬,虽每一次被击落后都长了教训,也找到了躲避或抵挡阵法的关窍,却依旧敌不过峭壁上的阵法繁多的数量,不停地往下掉落。
不停的失败,杜小宇心中憋着的怒气便越多。到最后,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爬上峰顶,好质问冷冰雨。
十一次,十二次,十三次...
这么不顾一切地从头攀爬,让张乘风与苏沁清也生出惊惧。要知道,这峭壁上的阵法,有不少可都是实打实的攻击阵法,杜小宇这许多次失败,身上不少地方已经带有血痕。
二人慌忙上前劝说,但杜小宇这货早就道心坚韧非常,也就是顽固之极,听不进劝说。
张乘风气急,大声骂道:“杜兄,你这般下去,便要重创了!”
杜小宇不听。
张乘风还要再劝,却被苏沁清悄悄拉了拉衣袍。张乘风只好作罢。
待杜小宇爬至半山,张乘风对苏沁清问道:“苏道友为何阻我?”
苏沁清指着孤独峰顶道:“你看。”
张乘风顺着她所指看去,依稀见得一个白衣身影站在峰顶之上。月色洒在那白色身影身上,将白衣身影衬托得遗世独立。
“张道友你若是阻止,你们此行的目的便落空了。”苏沁清接着道,“杜道友虽失败多次,但上一次他失败之时,离峰顶即便仍有一段距离,却足够峰顶之人对其施救了。”
张乘风若有所悟。
杜小宇依旧往上爬。这是他第十四次挑战。他长了记性,虽然不断失败,但每次失败都会在掉落之后思索怎么破解那阵法,这第十四次挑战,他已然离峰顶不远。
忽地,他看到不远处有一道蔓藤。
心里憋着一股气要上峰顶的杜某某,智商已然下降太多,丝毫不觉得是陷阱,伸手便向蔓藤抓去。
蔓藤被他一抓,引动峭壁上若干机关连发,一道道攻击将他打得失足。
“噗!”那一道道攻击引发杜小宇身上伤势。一口鲜红喷将出来,同时往下掉落。
“又失败了!”杜小宇心里说道。
便在此时,峰顶之上一道白色丝带飞快掠过,杜小宇掉落之时本能地寻找依靠,见丝带飞来,啥也不想,便抓住了丝带。
山脚下,看着杜小宇被救。苏沁清道:“家师让我执行此事之时,曾对我说,峭壁上机关极为巧妙,要攀爬之人必定多次受挫。这是一道考验。若杜道友能通过考验,为之帮忙也未尝不可。”
不多时,那丝带的主人将杜小宇拉至峰顶,放在地上。杜小宇躺在地上,依稀看得一个白衣身影。这白衣身影身后,一轮明月高挂,月光落在白衣身影身上,将她映衬得如月中仙子一般。
正是冷冰雨,这数年不见,杜小宇依然觉得惊艳。
白衣身影看着杜小宇:“你生气了。故此不顾一切也要上峰顶质问于我。”
这冷冰雨冷姑娘,说话还是如以往一般直指本心。
冷冰雨这么一说,杜小宇反倒有几分不好意思承认。他悻悻道:“才不是。”
看着冷冰雨身后月色,这杜小哥智商上线:“我这是许久不曾见你,甚是想念。要上这孤独峰邀你赏月呢。”
“今夜月色温婉,可是难得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