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中,山风吹得林中人的衣袍猎猎作响。
一个书生打扮的修士手持宝剑,似是闲庭信步一般走在这人迹罕见的山林之中。
蓦地,一人越过草木,擎出一口太初之剑往书生杀来:“受死吧!褚!明!堂!”
来人藏匿于草木之中,突兀出现,又满怀杀意而来。情况一下子变得极为险峻。但书生一无所惧,从容迎往来人杀招,微微一笑:“早入我算计的笼中鸟儿,你跑不了!”
当下宝剑矫如游龙,剑法滴水不漏,只过数合,便将来人的杀招悉数挡下。
又数招,书生已是反被动为主动,占得先机。
最后,书生一脚将来者踹倒在地,一脚踏下,将来者的胸骨肋骨全数踩断!
“杜兄,请你去死吧!”书生面无表情一剑刺下。
“啊啊啊啊!”山林之中只剩下一片惨呼。
......
杜小宇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
“呼呼。呼呼。”他像一个刚被救上岸的溺水之人,用力呼吸着。
“这些天来,已经是第三次发这样的噩梦了吧。”杜小宇自语着,心底里一片阴霾。
自行走江湖以来,他曾两次面对生死。
第一次,乃是在黛眉山的帝柏空间内,与那凶兽搏斗之时,被暗处的龙轩扬一箭射杀。
第二次,便是数天前被褚明堂设下计谋,将他一举打翻在地,眼看就要取了他的性命。
第一次险些身死,因为布局之人龙轩扬在暗中,发生得太快,并没有在杜小宇心中留下太多的阴影。纵有些许恐惧,已在帝柏空间的历练之中,也被杜小宇一一化消。
但这第二次,则大为不同。这褚明堂在算计方面造诣太深,让杜小宇深切体验了一把一步步踏入鬼门关的感觉。
也因此,这位玄都修士心中,无可避免地,有了阴影。对于褚明堂此人,也隐隐有几分忌惮。
杜小宇心中知晓,自己这一心里阴影,若不赶紧驱除,只怕会使道心蒙尘,武道之路也变得畏手畏脚,不再勇猛精进。
而驱除这阴影的办法,最好便是杀了褚明堂。即便杀不掉褚明堂,也要给其留下深刻教训。如此一来,心中褚明堂的阴影不再是不可匹敌,变得弱小。
为求以最好的状态对付褚明堂,这些天来,他索性在这山林之中栖身,疗养伤势。饿了,便取出那墨门巨子令中的干粮充饥;渴了,便以这山涧泉水解渴。
这几天,他在山林之中疗伤,过得并不舒适,可谓内忧外患,处处煎熬。
外患者,自是那褚明堂。
内忧者,则是那时心魔。
这时心魔,如今与往昔全然不同,充满吊诡。在生死之间与其签订契约时,杜小宇犹不觉得。但这数日的反复思考,让杜小宇看出了一些这时心魔的可怕之处。
特别是此时的时心魔,身上再无封禁的八门金锁,可谓是极度危险!这时心魔,已然成为杜小宇身上的隐忧,犹如一个不知何时便会爆炸的炸弹。
但时心魔之事,以他目前的能为,可谓是毫无办法。只能暂时放在一旁。对时心魔束手无策,又加深了几分对褚明堂的恨意。毕竟若不是褚明堂,他何至于被时心魔窥着破绽,签下这契约。
今天,他身上的剧毒已然悉数驱除。伤势也渐渐稳定,逐步恢复。
见自己已有几分自保之力,他已经忍受不住!外患内忧所形成的压力,让他迫切想重返岳州城中与那褚明堂决一死战,彻底了解此仇。
“下山,重返岳州城。”这个念头甫产生,便形成洪流,无可阻挡。杜小宇随即站起身来,大步往岳州城而去。
这厮也算谨慎,这次重返岳州城,还没进城,便以改头换面之法将自己稍作变装一番。进了城中,也不惊动与他有过往来的夏三公子等人,径自往褚明堂的府邸而去。
他先是凭借着轻身之法,潜入褚家内外观瞧了一番。没有发现褚明堂,甚至也没有发现褚家的老太爷与老夫人。
随后,杜小宇心有不甘,又变换身形往褚家的邻居四处打听。探听之下,这才得知褚家少爷连日来都不在府中。而数天前,褚家老太爷老夫人不知何故,离开府邸,直到今日也未曾返还。如今的褚家,只有一群家仆在家中顾守。
“他娘的!还真是做事滴水不漏,没有半点破绽!”
探听完消息,杜小宇独自一人行在一个无人的小巷当中。他一拳打在一旁的墙壁之上,心中极不舒服。
满怀杀意而来,却全然扑了个空。对头的家中早已人去楼空。好生憋屈。
此时的杜小宇,胸中有一股火气发泄不出来,心中苦闷。
“尽管人去楼空之事在情理之中,也不算如何稀奇。但这真他娘的憋屈!”又是一拳打在墙壁上,打得那小巷的墙壁震动不已。
心烦意乱之下,他索性孤身来到一茶楼之上,点了一桌酒席,独自喝闷酒。
一壶,两壶,三壶...不知多少壶浊酒已入他腹中。
正借酒消愁间,忽闻外面一阵骚动。
“这小哥,可真是俊俏呐。”
“可不是吗,你我在这岳州城中许多年,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识过,可是从来没见过这般玉树临风的人物。”
“我岳州城中,竟来了这般神仙人物,竟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
杜小宇意气消沉,也无暇去观察发生了何事。但那骚动声音越来越近,最后甚至蔓延到了他的身后。
“聒噪!”杜小宇被这骚动吵杂影响,无由来地,又多了几分怒气,喝酒也没了心思,重重将酒杯砸在桌上。
清冽酒水被一震之力抛高,而后洒了一桌。
“堂堂玄都杜小宇,如何沦落到茶楼里独自喝闷酒,还到了因为外界的动静而生闷气的地步,全然没有了道家静气功夫。”
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随即,一人来到他对面,拉开椅凳坐下。
此人坐下后悠然说道:“你此刻心绪烦乱,失去了冷静,也没有了戒备之心。这可是危险之极呢。”
“倾城??”杜小宇一见来人,满身的怒气一下子熄灭。
来人竟是那数年不见的顾倾城。女扮男装的顾倾城。
这妖女穿起男装来俊俏之极,称之貌比潘安,容比宋玉也不为过。难怪行人偷偷议论此人乃是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人物。
“倾城,你如何会在此?”杜小宇见了顾倾城,心情不知为何,在数息之间由阴雨连绵转为多云,接着又从多云转为了晴朗。连带着那寻不着褚明堂报仇的焦躁也祛了几分。
顾倾城取下背上背着的一口剑,轻轻放到桌上,嫣然一笑:“姐几年前拿了某个笨蛋的随身宝剑,这几日来手下心腹传来了这个笨蛋的消息,便特地来这岳州城中还剑来了。”
杜小宇乍见顾倾城,心下一片欢喜。听了她的回答之后,虽然也是欢喜,但不禁有些失落:连喝闷酒也没有了心思,将酒杯定在空中:“原来如此。只是还剑来了吗?”
顾倾城见他这呆样,噗嗤一笑,犹如百花齐放,好不动人。
顾妖女伸手取下杜小宇手中呢的酒杯,又唤来茶楼的小二哥将杜小宇所点的酒通通拿走。
“我栖凤阁中在敦煌大陆各地之中,皆有传递情报的组织。姐闲暇时,便会浏览手底下各个组织送上来的情报。十数日前,姐看到了消息,说这岳州城中来了一个飞扬跋扈的外来年轻修者,在当地豪强夏公子的宴饮之中,大动干戈,大放异彩。
年轻一辈中,能在招式之中展现如道似魔两种不同属性的修者,姐想来,也只有你这个笨蛋了。
知道是你,姐便对这岳州城周围的消息多留意了一些。此后数日,又得知岳州城外一个酒肆之中有修者交战,现场死了不少人,现场残留的痕迹之中,又发现了道魔两种不同属性的痕迹。
如此一来,姐便知道,你这个笨蛋必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无疑。是以亲身到了这岳州城,又在今日发现了你。”
顾倾城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最后定睛望着杜小宇,吐气如兰:“姐是担心你出了差错,特地来这岳州城中寻你来了。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杜小宇心中满是欢喜,吃了蜜糖一般:“满意,满意。怎么会不满意。”
解释了为何会出现在此处,顾倾城又问:“你在这岳州城中遭遇了何事,为何在此喝闷酒消愁?”
突然,顾倾城声音中带了几分冷意:“观你真气凝滞,而且面色不佳,竟是像受了重创一般。究竟是谁伤了你?”
杜小宇哀叹一声:“山野之中,也有枭雄。这岳州城中能人辈出啊。我一时麻痹大意,在这岳州城中受了对头算计,险些身死。若不是我的运气足够好,只怕已不能再看见你了。”
顾倾城一听,拍桌而起:“到底是谁人算计了你?告诉姐,姐为你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