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正是贺兰容非,虽然只有十岁,毕竟是皇宫中的孩子,一言一行均是皇室风范,沉稳得体,落落大方。但月晓总认为这样的孩子少了些灵气。
江氏和月渊风笑呵呵的迎上去询问他母妃的近况。
贺兰容非招了招手,就有几名太监上前,手中都拿了些礼物。
“母妃想念舅父舅母,便让我带了晋都最流行的锦缎给舅母,这上号的毛尖、普洱是给舅父的。给堂哥的是一对上好的的和田玉做成的貔貅。还有一对珍珠耳环、一对金镶玉镯给堂姐。“他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从怀中拿出一个檀香木雕花的盒子,递给了月晓,“这是母妃特意嘱咐的,让我交给堂姐您。”
月晓接过盒子打开了,盒子里装的是两支簪子。一支是点翠簪,纤细的簪子顶端有鲜亮的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芒,绿得仿佛能把人的魂魄吸进去,制作点翠簪的原料——翠鸟的羽毛,只有在卫国的邻国赵国才有,而这支颜色透亮、工艺高超一看就不是件凡品。
但是月晓向来不喜这些用动物做成的饰品,所以并未在意。反而是月渊风和江氏在一边看得一愣,两人对视了一眼,月渊风摇了摇头,示意江氏别说话。
另一支簪子是一支芍药花簪,紫金打造的长簪外形别致,数朵艳红的芍药怒放在簪子上,每一朵花的花瓣都用的是上好的红宝石,形态各异,花下连着几缕流苏,末端穿着用翡翠雕成的绿叶形的小坠子。
“这是母妃设计的样式,用料是难得一见的红宝石,母妃说姐姐的生辰快到了,但她恐怕不能来了,托我送来这个簪子,说是礼物。”贺兰容非说。
“嗯嗯,回去告诉姑姑,说我很喜欢。”月晓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了,容非来来,舅父带你去转转月城,哈哈哈,”月渊风揽过贺兰容非往外面走,“百合,通知厨房今天晚上一定要做糖芡丸子,容非最爱吃这个。”
月晓的眼睛又转了转,月乔安觉得自己亲爱的爹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月晓一个箭步上前,拉住贺兰容非的手就冲出了花园,只留下一句,“我带容非去逛逛!”
月乔安和月渊风也想跟上去,但江氏从身后抓住了他们,露出迷人的微笑,“月乔安和月渊风各一个时辰。”
“我怎么了,为什么也要被罚?”月乔安可怜兮兮地拉着江氏的一角,这可不是他逃避责任,今天的事确实没他什么事。
“你是代替你妹妹受罚。”
一瞬间月乔安有种自己为什么不是女儿身的恨意。
这边的月晓和贺兰容非一直跑到了月晓住的院子才停下,贺兰容非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后,一下子扑倒了月晓的怀里,这一下把月晓撞得倒退了几步才稳住。
“姐姐,容非在宫中可想你了。”若是有人在旁边一定会被这样的贺兰容非吓一跳,这还是那个少年老成的四皇子吗?也只有在月晓面前贺兰容非才会放下架子,像一个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对姐姐撒娇,深宫中不允许他有一丝一毫的软弱,因为有太多的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等着他出错,陷害他和她的母妃,所以他必须带上面具,保护自己和母妃。
“姐姐也想你。”月晓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拉到院子东南角的秋千上坐下,月晓从小就被长辈们捧在手里,含在嘴里,贺兰容非对她来说是第一个需要她去爱护的人,责任心瞬间爆棚。
贺兰容非窝在她怀里,给她讲宫中的事,无非就是几个皇子之间的事,花园中的芍药开得正好,清风送来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娇嫩的淡粉色花朵争奇斗艳。
二人就这么坐在花园中的秋千上,缠绕着秋千的丁香时不时地轻抚两人的脸颊,直到天色渐晚,夕阳渐落,红霞满天,温暖的余晖洒在花朵上。
月城的夜一向很热闹,尤其是今夜,今天是月城的庙会,传说月城是天上的神仙庇佑的城市,所以月城的庙会比及其他地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道路两旁皆是各色各样的灯笼,把黑夜照得比白天还亮,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组成了最平凡的乐章。
街道上来来往往,多数是孩子们结伴出游,女孩们都在耳边别一朵栀子花。
月晓也在其中,竟然并未有人跟随,原因如下,晋都离月城有三四天的路程,就是成年人也吃不消,何况贺兰容非只是个小孩子,哪能经得住这舟车劳顿的,所以尽管他吵着要来庙会,吃过晚饭月渊风还是把他丢回了自己房间让他休息。至于月乔安吗,月晓人为最近这几天离他是越远越好,因此月晓便一人独自出门了。
月晓今日穿了一条鹅黄色洒银丝长裙,长发用栀子花简单的绾了起来,素净的脸上带着一层面纱,只留出那望穿秋水般的大眼,令看的人神魂颠倒。
人群中,谢老伯的摊子抓住了她的目光,谢老伯的糖人是月城出了名的,并不是因为糖浆做的多么好吃,而是谢老伯的那双灵巧的手,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还是水里游的,只要你能叫出名字,他都能画得活灵活现。
月晓飞快地跑过去,挤过人群,成功的冲到了最前面。“谢老伯,要两个糖人。”月晓想着,这糖人可比宫里的糕点强多了,带回去给贺兰容非尝尝。
谢老伯一看是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漏出了笑容,他只有一个人,这个小丫头陪她打发了不少无聊的日子,所以对她格外好。
苍老的大手画起糖人来可不是一般的灵活,不消片刻便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和一条翻云覆雨的金龙。
谢老伯仔细的把糖人包好,递给月晓。月晓接过后,往腰上一摸,暗叫了声“糟糕”自己的钱袋被人偷了!
月晓想也没想立刻褪下了手腕上的镯子递给谢老伯,谢老伯脸色一变,“丫头,这我可不能要。”
“没事,老伯,您拿着吧,这几年您没少送我糖人吃,以前是月儿小不懂事,我哪能白拿您的东西?”月晓也急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但是谢老伯说什么也不收。
正在二人推搡之时,又一只手拿着几枚铜钱伸了过来。“我替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