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婆从一个木箱的最底层拿出一件浅绿色的长裙,材料虽然不如月晓平常穿的天月锦,但也算得上是这个偏远小村子里最昂贵的了。只是贺兰容归总感觉那衣服的样式有点眼熟,但他情急之下没想太多。
“诶呀呀,一看你们的装扮就知道是大户人家,老婆子我呀,也就这么一件好衣裳,还是我年轻的时候我那老头子送的,你们都出去,我给这位姑娘换上。”
贺兰让容归和村长先出去了,不一会烟儿抱着月晓沾了血迹的衣裳出来了,说是去补一补。
屋内月晓即使穿着便服也透着一股妖媚,苍白的脸颊、有些干裂的嘴唇让她格外惹人怜爱。
直到傍晚月晓才悠悠转醒,刚刚清醒的她浑身无力,守在她身边的李婆婆赶紧把她扶起来,靠着墙。
“姑娘,你身上有伤,别动。”
月晓看着眼前这慈祥的老人有些疑惑,“这里是哪里?”
李婆婆笑着回答,“这里是澈水村,姑娘莫怕,你相公送你来的。”
这下月晓更糊涂了,“夫君?”笑话,自己可是正正经经的黄花闺女,怎么会有相公?
正巧这时贺兰容归进屋了,李婆婆指着贺兰容归略带羡慕地说,“怎么傻了,这不是在这儿吗。你相公很担心你呢。”说着拍了拍月晓的手。
月晓狐疑地看了看贺兰容归,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是他妻子?说妹妹,不对,姐姐不行吗?
贺兰容归装作没看见,对着李婆婆礼貌地点点头,“婆婆,云儿我来照顾吧,你去休息吧。”
听到“云儿”两个字从他嘴里出现,着实把月晓吓了一跳,月晓感觉自己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也不打扰你们了,我去看看烟儿的衣服补的怎么样了。”她伶俐地跳下了炕,贺兰容归下意识想去扶她,但李婆婆已经背着手出去了,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像是一个古稀老人,看来平常经常锻炼。
“再过两日你就能活动了,我从隔壁家买了一辆马车,我们尽快出发。”贺兰容归递给月晓一个削好了的苹果,月晓楞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会削苹果。
“太子殿下竟然会削苹果?”月晓故作惊讶,笑嘻嘻的接过苹果,咬了一口,香甜的苹果味驱散了嘴里的苦涩,果然这种农家的苹果最是好吃。
“凝雪喜欢吃苹果,每次吃完药必须吃苹果。”贺兰容归提到杨凝雪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温柔的。
“不知道云姬是怎么和容墨认识的?”贺兰容归实在有些好奇,自己的弟弟虽说平常有些纨绔子弟的作风,但对于女人却从不上心,不知道这云姬到底有什么能耐,把他迷得一愣一愣的,甚至因为她,公然顶撞景帝。
“在一家酒楼里,他吹笛、我弹琴。”月晓看了看贺兰容归,他会想起这件事吗?
但贺兰容归仅仅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
“您又是如何与您夫人认识的?”月晓故意把“您”
和“您夫人”两个词咬得极重。
“我晚上去竹林里赏月,正巧遇到她在竹林里跳舞,我感觉我们似乎曾经见过,那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贺兰容归的表情一瞬间温柔下来,连眼角都带着笑意。
月晓别过脸去,不再说话。气氛一瞬间冷了下来。
贺兰容归有些不明白,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这前一刻还聊得很开心,怎么忽然就翻脸了?
月晓看着窗外,轻叹了口气。
杨凝雪第一次刚开露脸的时候,她和牡丹就曾去见过,那时牡丹就和她说,太子妃杨凝雪和她长得有那么几分相像,她并没有在意,毕竟看人的角度有时候也能造成假象,但后来连青萝那么个大大咧咧的人都说杨凝雪和自己有那么几分相似,月晓才开始关注这件事。
仔细观察了几次,月晓发现两人有着相似的脸型、相似的大眼、相似的朱唇,只不过平常一人清冷、一人娇媚罢了。
难道贺兰容归就是因为这份相似才在众多女子中选中了杨凝雪?
这答案,她不敢想,也不能想。从五年的事情发生后,他们就注定站在了对立面上,是拼尽这一辈子都触不到的,与其在爱上后痛苦的分开,不如让这缘分消失在襁褓里。
从此以后,贺兰容归只能是她利用的工具,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这里的夜晚不像晋都里的夜,一切都那么静谧,只能听见远处的蛙声和树上的蝉鸣,窗外的萤火虫结伴而飞,黄绿色的光团在夜幕下格外惹眼。
一个人影推开了月晓屋子的门,他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在月光下倒像是一头狼。
因为主屋的屋子不够了,月晓住在单独的一间房子里,原本李婆婆想让她和贺兰容归住在一间房里,但她以身上有伤不能被人打扰为由拒绝了,所以烟儿就把这废弃的西厢房腾出来了。
黑影手中拿着一把匕首,那把匕首造型优美,还镶嵌有红宝石,单单是那一块红宝石恐怕就足够这里的人生活一辈子了。
他小心的进了屋,炕上的月晓还在熟睡中,脸上少了些血色,眉头皱在一起,丝毫没有注意危险的到来。
从进屋到走到月晓面前,黑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看得出来,他的武功绝对不弱,他慢慢举起匕首,对准月晓的眉心,用力向下一刺。
就在那把匕首即将刺到月晓的一刻,月晓原本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了,她反应极快,向旁边滚了两圈,拔出了腰带剑。
拔剑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诡异无比。
“对不起,我这种人,连睡觉都有一只眼是睁着的。”月晓摆好了攻击的姿势,歪着头看了看对方,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忽然,月晓笑了起来,就像是一只小狐狸,不可否认,那张脸笑起来相当美艳,银铃般的笑声勾着人们的心,这种尤物天生就是魅惑众生的。
她毫无畏惧的看着黑衣人的双眼。黑衣人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她看穿了。
“原来,是你。”月晓严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