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军抵达金陵城边,陈叔宝每夜巡营时都常与士兵们一处吃喝闲聊,同士兵们的感情逐渐热络起来,有赞誉,当然也收到抱怨。
“王子殿下,军中是不是你最大呀,那你为什么没有军衔呀?”一个年轻的士兵开始对这位平日里高贵的王子没有了当初的小心翼翼。
“呵呵,拼爹呀。你们中谁的爹有我的爹大,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是命,不过,现在你们改变命运的时候也到了。”陈叔宝笑着答道。
“说得也是,那我有个事,王子得帮我。我的伍长老是欺负我,说我笨,还揍我,你管不管。”这个年轻的士兵一看就是个新兵蛋子,苛待新兵的传统在军队一直是个惯例,这一点陈叔宝心里清楚,他也知道这个士兵没有说谎。
“这个我不管,你一定让我管,我也只能告诉你,找你们伍长解决。对士兵,我只管一件事,那就是公平。如果你有战功,可是没有被你的伍长上报,或者你的战友,包括你的长官,他们虚报战功,你也可以告诉我。你知道为什么,因为只要有公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陈叔宝看似随意的一举话,却让周围听话士兵们一阵的热血沸腾。
这时,一个亲卫小跑过来,向陈叔宝躬身施了个军礼,禀道:“王子,诸将都已在帐中聚齐听候调遣了。”
“好,我这就来。”陈叔宝丢下拨火的烧棍,站了起来,朝中军走去。刚走几步,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冲着身后的士兵说道:“兄弟们,敢拼才会赢。”
中军帐中,众将分坐两厢,迎着陈叔宝居于帅座之上。
裴忌颇为担心的说道:“末将明白,王子的良苦用心,可是这样每日和士兵厮磨。虽然可以提振军心,不过也太过危险。要是万一有个闪失,让末将如何向大王交代。”
“呵呵....”陈叔宝说道:“提振军心,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胜利。现在,我就是要带领诸位走向胜利。探马回报,刘师知派遣其弟刘师彦屯两万禁军于雨花台,抗拒我军,诸将以为如何?”
一下子,帐内热议起来。各个都挥拳主战,但因为兵力相差无几,除了少数建议主动出击的将领外,大多数人还是主张陈兵相持,等待援兵。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始终取不了一个共识,于是一个个都把裁决的目光投向了中军主座上的那个金冠少年。
裴忌摆手示意诸将安静,然后抱拳向陈叔宝禀道:“是战是守,还请王子早下裁断。末将以为虽然禁军不如我方精锐,但兵力相当,又据地形之险,坚守待援似乎更为有利。”
陈叔宝环视诸将,然后用充满威严的口气说道:“裴都督和诸将说得都有道理,我决定都猜采纳。”
诸将一时愕然,不知道这个黑王子心里到底打什么主意。
“明天,大军由裴忌都督主持在雨花台一线布防。钱将军,李将军,再选九个金陵出身,身材健硕的士兵,随我不战而屈人之兵。”陈叔宝一口气命令说完。
李嘉远忽然想到了什么,站起来说道:“难道....”
第二天清晨,天刚朦胧,一行十二骑从金陵方向从雨花台禁军大营飞驰而去。九卫两校是军使卫队的标准配置,守卫的禁军从这行人金甲银盔的装束上判断出这是太尉府的负责传递命令的禁军亲兵。果然,这行人在中军寨门停下,一个使者模样的人,位居正中,用手一挥,只见身旁一个副将立马受命来到守门卫兵前,亮出太尉府虎头铜牌,说道:“我们是太尉大人派来的使者,有要事面见刘大帅,快开门,误了太尉的军国大事,小心你的脑袋。”
卫兵接过铜牌粗粗看了一眼,再看了看这行人的模样,就奉还了信物,行了个军礼后说道:“请上使大人稍待,小的,这就通禀大帅。”“大胆,你难道要让我家大人在这荒郊野地里等么,快放我们进去,好歹让我们在中军帐中等候刘大帅。”说完,这八九个使者亲兵就冲开寨门,往中军帐中闯去。
守门的卫兵刚要反抗,竟然反被制住,为首的校尉见状,无奈之下,示意守兵打开大门放使者进去。他的一个副官凑了上来,对他说道:“校尉大人,这样会不会不妥啊。”校尉侧身骂道:“你个笨蛋,你到底要被这些金陵来的狗杂种打多少回才能长记性,好好守你的大门。”
使者到了中军帐下后,知道刘师彦还在睡觉。立即厉声对当班的中军文书说道:“我奉太尉军令,有要事通传刘大帅,事关重大。请先生立即唤醒大帅并通报诸军主将,十万火急,延误者斩!”
文书一听,立即想起对面渐渐逼近的两万扬州军团,心下思忖着定是太尉对此有了新的部署,也不敢怠慢,一面应承着使者,一面急忙跑去通报刘师彦及各部主将。
不多时,一身酒气,衣冠不整的刘师彦就在众人的簇拥下向中军帐赶来。到了帐口,禁军亲卫拦住从人,只肯让刘师彦进去。众人心想,定然是军情机密,也不强求。可是当醉醺醺的刘大帅刚进帅内,就被亲兵捂住嘴,抹了脖子,莫名其妙的见了阎王。
随后来的各部主将们,进帐一见到被杀的主帅,回身刚要冲出帅帐,只见两个面目凶狠的副将早已领人堵住门口,心里咯噔一下就凉透了,只能眼看着这群禁军亲兵将自己缴了械,连喊都不敢大喊,这些禁军亲卫连大帅都敢杀,何况是自己。
“诸位将军,刘师知谋反,意欲袭杀辅政大臣,谋朝篡位,刘师彦附逆,现已伏诛。诸位是要学刘师彦附逆,还是要弃暗投明。”年轻的使者稳稳坐在帅位上,毫无顾忌的发号施令。诸将面面相觑,有胆小的,已经开始动摇,只是碍于情势不好首开其口。
“诸位忠诚可嘉,可惜呀,刘师彦是刘师知亲弟弟,一向受宠。诸位一箭未发,就让他死在我的手上,诸位回去要怎么交代。天下是高皇帝所创,先帝苦心经营,先帝姓什么,先帝姓什么,赵王姓什么,那太尉又姓什么。皇帝虽小,长大了也知道孰亲孰疏,诸位为太尉杀陈氏皇族,义在哪里,忠又在哪里。另外,诸位都是行兵打仗的人,不懂得区区两位禁军对抗十万扬州军团胜负如何,智在哪里,勇又在哪里。好了我也不愿废话,杀刘师彦我只一抬手,杀诸位我也不会犹豫,诸位一死禁军一样大乱,胜利还是我方,无非是多死伤一些禁军士卒而已。”说完,抬手就要示意动手。
这下,被俘的诸部主将心里一下子慌了,一个个扑通跪倒,就这样一场四万人的残酷战争就以刘师彦一人之死而告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