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刚过,陆凌霜与李秋若告别后便独自出了门,却没想到大门前已经有一辆马车停在那儿了。
天才蒙蒙亮,借着从车帘中透出来的微弱的光亮,她眯起眼打量了一下静坐在车夫位置的人。就身形看是个男人,虽看不真切样貌,但她可以确定绝对不是东方煦杰,他那种皇室天生就带有的傲然气质,一般人是想模仿也模仿不来的。
不过,这么早停在陆府门口,即使不是东方煦杰,也应该是他安排的人。想到这儿,她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向马车走过去。
谁知还没走到马车前,就听车中传出一熟悉的声音,“不错啊,居然这么早就来了。”话音未落,车帘就被人从里面揭开,露出东方煦杰那清俊的面容。
“彼此彼此。”陆凌霜笑着应答,脚步未停,径直走到车前。她的目光带着些许的俏皮,落在东方煦杰的脸上,仿佛是想观察他的反应。
同时,东方煦杰也终于看清面前的人,不由一愣。
她一头青丝被白色的丝带束起,额前留了几丝碎发,加之一袭月白色大袖长袍,着实有了些翩翩公子的飘逸之感。而她细长眉眼透出的少许阴柔气息,却也不显违和,反而有种别样的美感。只是,她背后似是背了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破坏了整体爽朗清举的气质。
东方煦杰嘴角噙了笑意,“若是拿下背上那龟壳,倒是有几分的俊秀少年的意思。”
陆凌霜马上意识到他说的是她背上背着的东西,没好气道:“什么龟壳,这叫双肩背包OK?里面装的都是我的行李。”
这个背包是她之前让莲儿找人专门定制的,昨天才刚取来。只是可惜,这个时代做不出拉链,只能用细绳收口,不过好歹是个背包的样子了。
“双肩背包OK,这名字还挺特别。”对面某人表情十分认真的评论道。
“唉,我的锅。”陆凌霜无奈扶额,喃喃地说。
尽管她平时已经很注意了,但有时候还是下意识说出些跨时代的话来,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也很头疼啊。抬头见东方煦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真的不是假装听不明白然后故意抬杠?
容不得她再细想,对面人已然探出半个身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只轻轻一扯,眨眼的功夫她便进到了车里,“左羽,走吧。”他隔着帘子对外面的人吩咐了一声。
“是,公子。”车外一低沉的男声应道,随即驱车向前行进起来。
陆凌霜从身旁场景的突变中缓过神来,看到车内情景,又愣住了。
马车里的空间较她之前坐过的大了不少,内饰低调简约,透着沉稳之感,也并不引人瞩目。而真正让她震惊的是,却是这车里除了她和东方煦杰,竟还有一人,还是一位妙龄女子。
女子低着头,跪坐在一方小几前,手上拿着红木勺,从一旁的盒子里舀了一勺东西到了盖碗中,又从红泥小炉上拿下陶制茶壶,轻轻将煮沸的水淋在上面,茶香四溢。她手上不停,把茶水自茶漏中滤出,将滤出的茶重新用沸水浸泡,反复几次,最终沏好的茶水倒入了两只小巧的天青色瓷杯中。双手捧起一只,先递给东方煦杰,盈盈道:“公子请用。”
东方煦杰接过她手中的茶,她便又回身端起另一杯到了陆凌霜面前,“小姐,请用茶。”
待陆凌霜也取走了茶,她这才回到小几旁的软垫上跪坐下来,收拾面前那些茶具。
陆凌霜呷了一口茶,口中一片清雅甘香,回味无穷。她嘴里喝着茶,眼睛却也没闲着,时不时偷偷瞄向那位女子。
她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着了一件样式普通的淡绿色布裙,容颜清丽,素净的面上也没有什么粉抹或装饰,与她见过的那些美人相比确实显得普通了。可她身上有种沉稳淡然的气质,却是其他女子无法企及的。
果然是皇室的大人物,出个门还要带专人伺候,真是享受啊。陆凌霜心下感叹之余,又多看了那女子几眼。
东方煦杰早就注意到她好奇和探究的小眼神,轻咳了一声说道:“小白,你既是扮了男装,就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这么盯着一位姑娘看,很容易被打啊。”语气中含着笑意。
陆凌霜扭头对他哼了一声,“你既带出来一个气质如此出尘的姐姐,难道还不许别人多看两眼啊?而且这位姐姐知道我是女子,又怎会打我?”说着往后一靠,忽觉后背被硌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还背着包。
她把背上的包拿下来放在一旁,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又道:“之前说的那么严肃,我还以为我们得骑马快马加鞭赶过去呢。没成想此番不仅有马车坐,还能喝上漂亮姐姐煮的好茶,你们这种上流阶层,就是会享受。”
东方煦杰放下茶杯,慢悠悠道:“你会骑马吗?”
一针见血。
“我……我可以学啊。”陆凌霜有点心虚地说,声音不自觉就小了下去。最后咕哝了一句,“好吧,可能学会了黄花菜都凉了。”
东方煦杰眸中含笑,看出她已经掂清了自己的“斤两”,也不再激她,而是说:“要说享受,这次也算是托了你的福。”
陆凌霜惊讶地“啊”了一声,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离潇,你来告诉她吧。”
小几前那位名唤离潇的女子应了声“是”,转身对着陆凌霜说:“奴婢离潇,此番特奉旨保护小姐安全。至于茶道,只是平日里一个小爱好,承蒙公子不弃,在此献丑了。”
听闻离潇是来保护她的,陆凌霜又小小的吃了一惊,先前虽觉得她气质不同于一般女子,但没想到竟还是个习武之人,“那以后就要麻烦离潇姐姐了。”既然今后都要靠人家罩着,多说几句好话准没错。
“小姐言重了。”离潇很是客气地回道。
陆凌霜也是闲极无聊,索性凑到她身边,向她问起有关茶道的事来。
说及这个兴趣,离潇自然乐意与她讲解,二人聊的也算投机。
她们这边聊的火热,那边被晾在一旁的东方煦杰也无意打断她们,只从一边的小桌上取了一本书,低头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