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常正根据网络信息选的这座位于近郊的山人气很旺,山脚下的停车场竟然满位,她摁下车窗询问了停车场看守员,照着老看守员的说法,常正又倒回去开了一段路,在之前的一个分岔路口换了个方向过了个桥,这才把车停好。
这样一来光是平地徒步的距离就多增加了几公里,潘思圆为了减负,把准备好的食物补给全给放车里了,轻松地在原地跳了两下对常正说:“走吧。”
“真不带?又不沉,装我包里。”常正再次确定,虽然山并不算高,各类辅助设施也还算完善,但上下一趟怎么也得三四个小时,中间会经过午饭点。运动事小,他不希望她因此饿着身体不舒服。
“真没事,你不是已经替我把最沉的大水杯都背了么。走吧走吧。”她在前头挥了挥手,又蹦跶了两下。
常正失笑,长腿一迈赶紧跟上。
两人继续方才在车上的话题,讨论着之前念书时候的趣事,轻轻松松地走完了平地的几公里,到了山脚下,发现十几个老年人组成的爬山队伍已经拄着登山杖下来了。她不由惊呼:“那么早?那么快?”
领头的老爷子精神矍铄,慈眉善目地:“不早啦小丫头,你们这会儿上去,午饭还吃不吃啦?”
潘思圆不好意思地埋下了头,细弱蚊蝇地答:“是来的有点晚。”
一旁同行的老太太打断:“人家年轻人平时上班,周末爬个山还要起大早,让不让年轻人好好过了啊。也就我们这些老头老太,没了瞌睡,这不正好跟年轻人错开。”
常正扶着后面两个体力稍弱的老太太下了最后几级石阶:“是啊,您能这么为我们着想是我们小辈的福气。”老人们很是开怀地接受了这份来自陌生小辈的恭维,带着运动后的愉快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两人这才开始一阶一阶地开始爬第一段路。
先头的路还好,虽然相较建筑内的楼梯而言陡是陡了些,但还是有像模像样的阶梯配有一侧扶手,后来的路就变得难走起来,好几个坡她都差点上不去,全靠常正先上去后再带她一把。她心底有些犹豫,碰到下山的人总要问一句:“上面还有多远?”
路人的回答不一致,先头有人回答说,再有半个小时就到顶了,又爬了一段儿却得到回答说还得一个多小时,到底是个姑娘,她有些受挫,为难和退缩渐渐显露出来,问了好几遍常正:“咱们还走吗?”
“相信我,山顶景色特别漂亮,来,把手给我。”常正鼓励着,又伸出手去拉她。
他不放弃,潘思圆也就只能跟着走,只是最后的一小段路几乎都是他先灵活地一登而上,再伸手下来帮她,再到最后两人终于到了山顶的观景台,她一声惊呼:“真的没骗我!”
方才常正的话,她只当是鼓励,并没有真的信言。碍于两人搭伙爬山,对方给了个梯子,她也得配合着一起爬上来。可是没料到常正的话并不是随口一说——南方的夏秋分界向来不分明,这个时节晚夏和初秋的色彩混合在一起,层次分明又和谐,从山顶望下去,随着微风沙沙地晃动的,是受光照影响而深浅不一的绿叶,而更远处的地方有一个水域面积并不大的湖面,有一片树林已经完全由绿转黄。
她是喜欢秋天的,尤其是到了秋意浓的时候,金黄饱和度极高,像是最让人安心的田园油画,干燥,温暖,美好……她像个小孩子,在山顶观景台转了三百六十度,趴在石砖砌起来的围栏上喃喃称赞。
“还不错吧?”常正背靠在围栏上,把水壶拿出来递给她,神色很轻松,甚至还挑了挑眉,“攻略诚不欺我也。”
潘思圆点点头:“好厉害,话说,我虽然在盐市长大但还真没爬上来过呢。”
“真的?”常正问。
“嗯,以前小不愿意爬山,后来课业压力大,也很少到周边来玩。”她答,“但小时候暑假爸妈带我来这边古镇一日游还是很多次的。”
“啊,不说这个,待会儿下山,我们去吃点好吃的吧?不知道那家餐馆还在不在,河鲜真是赞的没得说呢!”
常正微笑,应得很快:“下山不容易,我带着你。”
“好。”
下山时果然如他所言不容易,客观原因是路不好走,主观原因是潘思圆的腿部肌肉完全不听使唤,一弯曲就抖个不停。偏偏她为了行动方便,今天穿的是一条贴身的打底裤,这下小细腿儿的颤动便格外明显。
她全神贯注地生怕摔跤,一手抓着一切可以抓的树枝树干,一手被常正握着,两人之间一时安静得很,竟然也不觉尴尬,直到回到山下才大舒了一口气,笑着擦掉了额头的汗:“真是太逊了!”
常正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纸巾来给她擦手:“空气好的时候多出来运动啊。”
潘思圆嗯了一声,本想甩腿放松一下,却不料一下跌坐在地上,她自己也楞了一下,旋即不好意思地捂脸笑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与平日里知性大方的形象十分不合。常正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双手抱在胸口陪她笑,好一会儿功夫她自己缓过来了,他这才重新伸手扶她站起来:“走吧,看来得请你吃点排骨牛肉的补点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