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颠簸,而且不是直接回城,而是要穿过几个村子,将那些进城的人都招揽上车,这才慢慢往城内走。经过一个多小时,车上的人已经挤满了,封闭的车厢内充斥着各种气味。
江小瑜本来妊娠反应不那么厉害的,这种环境下也晕起车来,大吐特吐了一路,才来到他们的小县城。她倚在车站斑驳的墙上,手摸着肚子,真是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脆弱。
“大姐,去哪啊?”车站外面,到处停满了跑出租的司机。看到有旅客出来,便上前揽客。
“长津市去不去?”不走高速的话,应该算是长途。
“长津市,那么远啊?”那人犹豫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住在县城里的,跑的都是短途,认不认识是另说,都拖家带口的一般不会去那么远。
“去哪去哪?”旁边有司机见那人犹豫,也凑上来。
“长津市。”江小瑜说。
那人一听,目光从江小瑜身上上下打量而过,那眼神让人极不舒服。
“看什么看,你又不去?”身边的司机还在犹豫,看到他打江小瑜这单生意的主意,有点不爽。
“你不也不去。你去了,中午谁给你生病的老婆送饭。”那人很了解他情况似地说,然后看着江小瑜:“这里等车的都是跑短途的,我倒认识个哥们,要不我给他打电话问问?”
江小瑜犹豫了下,点头。
那人便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没多久回来告诉她,他那哥们一会儿就来。
先前的司机已经找到别的客人,载着人走了。那人陪她等了十分钟左右,一辆出租车开过来。
下来的司机个子很矮,笑起来有点憨厚,见到那人喊:“谢哥。”
“他开车很稳,这个你放心。”两人谈好价钱,那人说。
江小瑜点头,便上了他的车。
车子由车站出发,穿过这个县城城里,一直朝着长津市的方向开去。
司机话不多,江小瑜目光一直望着窗外,狭小的车厢里便只有收音机的声音。
临近中午,太阳毒辣,司机跟她商量要休息一下,吃顿饭。他已经开了三个小时的车,自然是累的,江小瑜便同意了。
司机将车子开到路边一家饭店门口,两人进去后点了餐。
司机是男子,自然吃的多,见她只是拨着米饭,也不往嘴里送,便宽慰地说:“别担心,天黑之前肯定会到长津市的。”
江小瑜点头,也不说话。
她只是担心顾东城,又想到自己没打招呼离家这几天,陆少辛那里不知怎么想。思绪回转间,猛然听到了艾诺集团四个字。
因为太过敏感,所以下意识地寻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小饭店墙上挂着的电视,正播放着午间新闻。长津市陆家掌门人陆易风在医院过逝,艾诺重新招开董事会,据知情人士透露,公司内部高层有可能大清洗一次。
陆易风过逝几个大字映进眼帘,江小瑜睁大了眼眸想要看清楚,可是越想看清楚,眼里的泪就没越积聚,模糊了那些字迹。
“喂,大姐,你没事吧?”司机看她突然哭的伤心,也是吓了一跳。
江小瑜捂着唇,牙死死嵌进了****里,摇头,费了好大的劲才抑止住嗓子里的呜咽,说:“我先去一趟洗手间。”嗓音艰涩,却已经忍到极致。
进了洗手间,便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外面有客人进来,听到这样的哭声都吓了一跳,有人匆匆离去,也有好心人敲她待的那间格子间的门。江小瑜都没有应,只是抱着自己的肚子哭着。
是真的疼吧,爷爷从她初入陆宅就对她很好,是真的疼她。可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说离开就离开了呢?明明,明明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从知道顾东城失踪开始,她就感觉自己像做了场梦似的,而且还是场恶梦。她被梦魇住了,怎么也醒不过来。发泄过后,她眼睛都肿了。却还是坚强地抹了眼泪,决定先回长津市再说。
说不定,说不定只是误传。
当然,她不敢置疑新闻的真实性,这样想也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因为只要一想到陆老过逝,心就疼的厉害,眼泪啪啪控制不住地往外掉。
出了洗手间,司机已经不在餐桌边了。她走出去,远远就看到他拿着毛巾在擦拭车辆。经过一辆贴了深色玻璃膜的面包车时,身后突然感到有人贴近,都来不及反应口鼻间就被人捂住。
当时就感觉那好像是类似毛巾类的东西,带着浓郁的酒精味道钻入鼻腔,她眼前一黑,眼睛阖住,身子一软便就这样倒了下去。
身后的男人接住她倒下来的身子,面包车的车门被人拉开,从车上又走下来两个男子,帮他将昏迷的江小瑜轻松抬上车,车门一拉,便往长津市的方向开去。
江小瑜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四肢还是酸痛的,可是当她睁开眼睛,看到房间里陌生的摆设,然后脑子里窜出昏迷前最后那一幕,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绑架了。
脑子清醒后,下意识的动作就是着急地从床上弹坐而起,却没料到自己的手和腿脚都被人困绑着,所以又重新倒回床面上。
手不甘心地挣了挣,腕子被胶带粘着,除了让皮肉更疼以外,没有任何作用。尤其头还晕着,四肢酸疼的厉害,仔细听着,房子里安静的很,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似的。
不是不害怕的,可是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害怕。目光在房间里巡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可以放开自己的东西。好不容易曲起身子,又因为怀着孕,手根本够不到足踝。
这番折腾下来,额上已经出了汗。尤其她头发本来就长,这会儿全粘在脸上,不舒服极了。正急的要命,外面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身体里就像被装了开关一样,动作骤然僵住,目光盯着门板,全身的戒备也已经开启。
房门被打开,进来的人很明目张胆,脚上的皮鞋踩在地上,目光看到床上的她时,眉毛微挑了下,问:“醒了?”口吻极其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