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北殷子君想打开包袱拿干粮吃,却遍寻整个石台子也没看见那个装着饼子的袋子,只在石台里边挨壁的地方看见些饼子的碎沫,抬头就见昨天跟他有一面之缘的那个怪东西此刻正用两只后爪挂在一根老藤上,前面两只爪子,一只抓着袋子,一只正往嘴里塞饼子。
竟然喜欢吃饼子!
这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北殷子君感到相当无语!
“格霉兜!”(此乃地方吐槽话,无具体词义)
北殷子君无声的骂了句,冲它挥舞了几下拳头表示他的愤慨,便再次抓起一根老藤轻车熟路的朝绝壁深处荡去。
其实,潜龙深渊里面的雾并不是很浓,只是因为深度的原因,所以从上面断层处往下看就会觉得下面迷雾重重,诡异莫测。
至少,北殷子君就很是满意这里面的能见度。
因为他刚刚用铸砻刀斩断了一只偷袭他的毒蝎子。
虽然,这多少有些幸运在里边,但他还是满意这朦胧的光线。
三个小时后,北殷子君终于到达了潜龙深渊谷底,踩在谷底松软的腐叶上,他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了片刻,他站了起来,他并没有往两边狭长的谷地走,而是走向了对面那一扇绝壁。
这处绝壁很光滑,壁上却有一些人工挖凿的浅浅的坑,有些痕迹新鲜,有些浅坑已经长了灰黑的苔藓,足见这些浅坑不是短时间里挖凿出来的。
现在,北殷子君就小心翼翼的手脚并用的攀着这些浅坑往上爬。
花了数个小时,北殷子君踏上了一块突出的棱石,而后侧身钻进了一条裂缝,裂缝不是很宽,有的地方甚至要趴着爬才能过去。
这条裂缝,他足足走了半个小时。
通过裂缝出来,又是一条长长的峡谷,谷中古木参天,这条峡谷比较宽,此时又是正午时分,阳光透过树木投下斑驳的乱影。
北殷子君掏出个小药瓶,从瓶子里倒出来一些驱蛇粉在掌心,迎着风一口气将驱蛇粉吹散,逆风而散的粉末便落遍他全身,然后将铸砻刀攥在手中,一步步往左边走去。他不怕蛇,只是讨厌那种蛇身上那种死人冷。
左边有一挂飞泉,他打算先去洗个澡,这一路的恶汗粘在身上实在是让人很不爽。
找到个还算干净的水潭,哼着歌儿洗完澡,在峡谷里面转悠了一些地方,采摘了一些认识的草药,最后他站在了两块巨大的的砻身跟前。
这是两块古老的砻身,砻身的材质不明,砻身的一些地方布满或暗红或蓝绿的青苔,有些地方已经有了斑驳的风蚀。
他轻轻地抚摸着砻身,以前,每一次摸砻身上那些状似八卦的花纹,他心中都会有一股兴奋的感觉,但是这次,他似乎感应到巨砻在向他叙说着天地沧桑的孤寂和悲凉!
难道它已经知道了分别在即么!
砻身八卦纹的脉络清晰,他逐行逐行的一一摸过,脑中回想着一次次到这里推衍八卦轮回的场景。
砻的八卦阵图与正常八阵图不同,它是逆向排列的,而且,砻的布局也是阴阳颠倒的上坤下乾,旋转方向也是逆天道的反旋转。
巨砻乾坤分离,孤寂的躺在地上。
其实,说它是座砻,还不如说它们是分设乾坤的两个八卦盘,因为它上面的图案就是按照八卦排列的。
乾盘八个卦面,每一个卦面列十排花纹,暗合天干数。坤盘同样也是八个卦面,每一个卦面列十二行花纹,正好对应地支数。
他和父亲曾经测量过,这两块八卦盘的直径都是4米,高约7米左右,这要真是座砻,他还真想不明白那是用来做什么用的。
用来砻谷脱稻壳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么重的砻,把稻谷压成粉还差不多。
那它是座石磨?也不对啊,石磨的八卦纹是呈曲折放射状的,而砻的八卦纹才是直线放射状的。
想不明白便不去想。
转眼天黑。
北殷子君吃了点干粮,盘膝坐在那个高高大大的乾盘上面闭目修习父亲自小就监督他要勤于习练的一遍功法——《逆流诀》。
父亲有些功夫,北殷子君是知道的,他只是不知道父亲那功夫到底有多厉害,因为从来没见到过父亲出手。
他只知道,父亲力气很大。
他还知道父亲很有见识,因为父亲除了教他琴棋书画,还经常跟他讲一些很离奇古怪的故事,故事里面的人物都很强大,都能飞天遁地,甚至于故事主人养的庞物也是会功夫会说话的。每次听完故事,他都很是崇拜故事中那些大能之人,也好想好想自己能有这么那么的一只两只会功夫会说话的庞物。
他一度怀疑,父亲是否就是村里老人们口中所说的修行者,可每次问父亲,父亲总是说他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或者敷衍几句便不再开口,为这,他都不知道他郁闷了几个十几次。
他知晓父亲的秘密也是在这处潜龙深渊。
那次,父亲带他一起进入潜龙深渊,他贪玩追着一只蝴蝶跑,结果不小心跌进一处扔一块大石头下去半天听不见回声的断崖。
当父亲听到他的惊叫看过来时,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伴着着耳边呼呼的风声,他感觉他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而粘在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令他知道他已经离地面越来越远,就在他想着掉落地底他会不会摔成饼子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腰部一紧,一条有力的手臂挽住了他。
睁开眼,他看见了父亲满是担心的脸。
“我不怕!”他搂着父亲的脖子,仰起头笑着道。
“我知道!”父亲慈祥的笑了,脸上没有丝毫的责备:“我教你的,你就一点不记得了么?”父亲轻轻责备道。
“我想试试,”他眨着眼,狡黠的盯着父亲:“试试这断崖有多深!”
“鬼灵精!”父亲用手指轻戳他的额头:“仔细看看。”
打量四周,他这才发现,父亲竟然抱着他停在虚空。
“我们怎么不会往下掉?”他不可思议的道。
“因为老爸我现在就是空气的一部分啊。”父亲高傲的道。
“这就是您说的天人合一吗?”他问道。
“嗯!一个人从这里上去,应该没问题吧?”父亲微笑着道。
“当然啦!我可是您最最骄傲的儿子。”他扬着小脸蛋对父亲道。
回忆到这里,北殷子君不觉甜甜地笑了。
“父亲!我相信,您,还有母亲,都一定还活着。”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想道。
第二天一早,北殷子君早早醒来了。
离开之前,他心底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能不能将这座巨砻合上?
这个念头一出,他觉得真的应该试上一试。
至于为什么要去试这一试,他没有去细想。
或许,想了也想不明白吧!
围着两块砻身转悠了几圈,他心中有了一个大体上的计较。两块砻身基本上算是面对面躺的,乾盘有点斜度的躺着,那块坤盘,基本上是侧着的,而且躺得位置靠上,依照它们相隔的距离来推算,只要把坤盘翻过去,两者至少可以合上三分之一。
他试着用双手抬了抬坤盘,很重,不过好像有点晃动的迹象。
拿根棍子应该能撬得动吧?!
砍下一棵大小合适的树,裁下一长二短的三段,拿着便去撬那块坤盘。
长的一段丢在一旁,一会儿做撬棍用,然后将短的两段放到乾盘上面去,又找来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块放在脚边。
在杠杆原理的作用下,沉重的坤盘还真的被他撬动了。
每撬开一道缝隙,便意味着坤盘抬高了一点,他便用脚把石块踢过去垫上,当他把一堆大小不一的石块用得差不多的时候,,坤盘已被高高垫起,往乾盘那边倾斜了过去。
“嗬——”
看看倾斜度差不多了,北殷子君一声大喝,猛一用力,随着“轰”的一声,坤盘的一边搭在了在了他先前放在乾盘上面那两段圆木上。
还好,圆木没被压碎,两块砻身也没有被碰裂。
坐着休息了下,他起身再次拿起了撬棍,慢慢的将坤盘落地的一边撬起,有了圆木的滚动,他觉得撬动起来轻松了许多。
不到五分钟,坤盘便基本与乾盘重合了。
现在,只要把两段圆木取出来,便大功告成。
再次拿起撬棍,左移右挪,又是抬又是撬,忙了将近一个小时,累个半死,才取出来一根圆木,左手小拇指还差点被砻身压碎,留了不少血。
简单的包扎了下小拇指,他又再次拿起了撬棍,一根圆木卡在砻身里面,他总觉得不完美。
可弄了半天,也没能将那一根圆木取出来,还又磨破了一根手指。
“距离完美,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抚摸着砻身,郁闷了好一阵,北殷子君遗憾的背起天机枢,抓起包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