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萦绕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香气,很淡,却也让人疲倦。
倪诗仪蹙紧细眉,懒懒地望向忙碌中的环儿,问道:“环儿,你做什么呢?”
环儿笑了笑,把雕刻着精致花纹的香炉放好,才伏在倪诗仪的腿边,回道:“小姐,这是我刚刚从夏莲姐姐那里拿的安神香。”
“安神香?”倪诗仪警铃大作,还是倪夫人房里的夏莲给的。
“是啊,小姐。夏莲姐姐知道您这段时间休息不好,特意给我拿了这些香给小姐安神。”环儿没有注意到倪诗仪拼命想要清醒却总是迷糊的神色,还以为自己捡到宝般的兴奋。
“这香的味道,”意识到这味道的倪诗仪挣扎着坐起身子,恨恨说道:“她一个丫鬟哪有那么多的钱去买这么贵重的香!”倪诗仪右手搭在软榻上,脑子虽开始混沌,却记起了这种不知名字的香,往常,只要娘亲睡不着,她就会命下人点这种香,就因为这香不仅有安神的效果,更有催眠效果。
难道,是纪夫人授意的,想到这里,倪诗仪很是急躁,抓住脑海里的最后一点点意识,她狠狠瞪着伏在一边的环儿,这丫头!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原先的香为什么不用?换香为什么不请示我?竟然胆大包天的从夏莲那里拿,难道连你也要叛变吗?”
声音一声比一声严厉,吓得环儿赶忙蹲好,连着声音都带着委屈的哭腔:“小姐不愿意和老爷夫人联系,又不愿意和纪夫人有什么交流,姑爷呢,整天的不着家。而小姐您又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再这样下去,小姐身体就真的垮了。所以,环儿就善作主张的拿了这些香,想让您睡个好觉。”
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可倪诗仪的心却是放心下来。她努力的睁大双眼,看着已然哭的泪人似的环儿,一滴清泪终是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环儿终究是为自己好,还是算了吧。
这一觉睡得很长,也很踏实,醒来时就看到环儿突然放大的眼睛,吓得倪诗仪心脏狂跳了好几个音符,偏偏环儿还没心没肺的接着说道:“小姐,你醒了?”
倪诗仪无奈的白了这个鬼丫头一眼,扶着太阳穴,她拉长音调:“你、说、呢!”
“醒了啊。”突然闯入的磁性声音让倪诗仪浑身打了个激灵。
环儿也听到了声音,站起身子侧立在床边。
“你先下去吧。”纪瑾修对着环儿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环儿看着低垂着眉眼的小姐,又看了看强势的姑爷,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留还是该走。
“恩?”直到不断往上扬的男音透着股深深的不悦在她耳边响起,环儿才后知后觉的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纪瑾修在床边坐了下来,拉过倪诗仪一直拽紧被单的手指,明显感到她的闪躲还有浓重的,让人无法忽视的……厌恶。
纪瑾修顿了顿,复又坚定的拉过她的手,轻轻摩擦,“这些天,有没有想我啊?”
“没有。”倪诗仪并不看他,干脆利落的回道。
纪瑾修顿了顿,往前凑近了几分,“你确定不想想再回答?”
倪诗仪也抬起头,倔强的望着一脸玩味的纪瑾修,“那要看纪先生是要听假话还是真话。”
“哦?是么,那敢问纪少奶奶,你是想说真话还是想说假话?”
倪诗仪被噎了口气,愤愤的要把手指从他掌心逃脱出来,却被纪瑾修越拉越紧,最后变成深深的拥抱,“诗仪,你的心真的比石头还要硬,你难道看不出我想你想得快要疯了吗?”
倪诗仪见挣脱未果,只能恶声恶气的说:“我只看到一只禽兽在发疯。”
原以为,纪瑾修会生气的掰事她的肩膀,再说些或做些伤人的话,可没想到趴到她肩膀上的男人竟然低低的笑出了声。
他温柔地抬起她的下颌,彼此头抵着头,暧昧地说道,“是啊,在你面前,我可不就是一个丧失自制力的大混蛋吗?可怎么办呢,面对你,我从来做不到柳下惠,也从来都不想做。”
话音刚落,倪诗仪的唇瓣就被他突然覆上,不像往常的那般霸道,这次的纪瑾修温柔细致,倪诗仪摇着脑袋想要挣脱这种桎梏,却发现自己的腰被他越拽越紧,纪瑾修的吻也越来越急切,带着股不可言状的冲动。
“纪瑾修,我身体不舒服!你要是难受,外面多的是女人想帮你。”
时间好像被这句话终止了那般,透着股悲凉。
纪瑾修终是放开了,僵硬般挺着身子坐在床边,嘲讽道:“我很好奇,要是肖俊弘这样对你,你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倪诗仪抓紧衣领,并不说话,如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惊恐地望着纪瑾修。
“你肯定不会,而我就不一样了。诗仪,要是你现在有一把刀,你会不会毫不留情的就捅死我?”
他的眼神太过于绝望,里面流露出的祈求光彩让人难以拒绝,倪诗仪想:“这男人,该松的时候就松,该紧的时候就死死拽着,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可有时候又好像不是这样,就像现在,她刚刚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可下一刻的纪瑾修却一扫刚刚的乌云,微笑地拿来了一套马服,“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先穿上它。”
“不要!”
“那我帮你穿。”说着还一脸享受的要去解倪诗仪的衣领,倪诗仪慌张的捂住,美目怒瞪:“我自己来!”
两人又大眼瞪小眼的对峙了会儿,最后还是纪瑾修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明知故问道:“怎么还不开始?”
倪诗仪红着脸,气急回道:“你背过身去!”
纪瑾修耸耸肩,嘴里满不在乎地说着:“谁稀罕看啊?”却也听话的背过身子,只是那眉宇间不断加深的冷冽显示了他最为真实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