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黎走上前:“孙女以为,此事还是要祖母和母亲定夺,末黎愚见,老夫人折煞末黎了。”这是要把皮球踢给大夫人,事到如今大夫人稍有不慎就会说错话。
果不其然,老夫人转向大夫人:“那大夫人以为如何?”
大夫人看了看滕樱雪冷峻的表情:“若是珊珊执意,母亲可以派人替你搜查一番。”
滕珊珊有些傻眼,不对啊,不应该是滕末黎草菅人命心狠手辣吗,为何变成自己不懂事叨扰大家安静了,大夫人不帮她说话,滕樱雪也是一脸事不关己,自己做错什么了!
滕珊珊也不是傻子,虽然一时想不明白,但是看着大夫人和滕樱雪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必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能再继续演下去了,其实若是一开始她不强调小靡的死她有多伤心,而是强调在滕家里杀人是对祖母和主母的不尊重,才能使大夫人帮她说话,这番大费周章可以是为了主母的体面,家族的清誉,但是不可以是为了六小姐的心情,更不可以为了一个小靡。
滕水莹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滕永安不甘:“那就去搜搜吧!”
结果自然是搜不出来的,大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个傻女儿。
且不说老夫人已经起了戒心,如今末黎的院子是无比的牢固,有那个少年保护,她们连滕末黎的身都近不了。
而且,如今说多错多,越是撺掇搜查,越是别有用心。
滕樱雪咳嗽了两声,老夫人关怀的看了一眼:“樱雪身子羸弱,若是这儿风太大吹了身子染了风寒就不好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滕樱雪笑了笑:“这一会儿还是能撑住的,各位姐姐姨娘都没走,樱雪先走了未免落人口实。”
老夫人一拂袖:“闹腾了半天我也乏了,安绨,这儿交给你了。”
大夫人点了点头:“母亲慢走。”
滕末黎笑了笑:“姐姐若是身子不爽,快些回去歇着吧。”
不过一场闹剧。
滕樱雪叹了口气,本来一个滕水莹就够她力倦神疲了,如今还冒出来一个滕末黎!
滕樱雪也不傻,何况她冰雪聪明,怎会没看到滕末黎手腕上的纱布,老夫人自然也是看到了的,有一个声音隐隐告诉自己,滕末黎要反击了。
她到是想看看,滕末黎打算如何。
大夫人房
滕樱雪揉着太阳穴,大夫人喝着参茶
“樱雪你说句话啊,珊珊和飞舞都跌了一跤,再不给滕末黎点教训,就要轮到你大姐了!你不是想了一个指认她李代桃僵,狸猫换太子的法子么,为何还不用?”
滕樱雪被大夫人嚷的头痛:“你可看到了滕末黎手腕上的纱布?”
大夫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自然是瞧见了的。”
滕樱雪张开眼睛:“怕是字体一事无法作证了。”
大夫人攥紧了手里的手绢:“没关系,不是还有那个产婆的证言么,只要说滕末黎身上有胎记……”
“关键就是我根本找不到滕末黎的产婆,那个冒名顶替的若是被拆穿了就不好了。”
大夫人皱眉:“那现在我们好歹要给那个丫头一点教训。”
滕樱雪坐下:“打蛇七寸,现在滕末黎的七寸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就贸然出手,只会一败涂地。若要动手就要一击必中,打的无回转之地。”
揉了揉眉心:“安嫔娘娘有孕了,在陛下面前荣宠不衰,现在还是不要生事的好。”
安君心,安嫔,大夫人的表侄女。
大夫人转了转眼珠:“前几****进宫探视听安嫔娘娘提起,雪公主不肯下嫁安国公府,绝食抗议,非要和小侍卫双宿双飞,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谁能让公主心甘情愿的嫁入安国公府,重重有赏。樱雪你这般聪慧,不如你想个法子,让你姐姐去禀了皇后娘娘。
这就是要用滕樱雪的智慧为滕永安挣得贤名。
滕樱雪冷笑:“聪慧着岂我一人,滕水莹不也是存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父亲把她培养的与我如此之像,明摆着存了一颗歪心思,加上如今多了一个滕末黎,同样百伶百俐,反观我们自己,大姐除了世家第一美女的名号外还有什么?难成大事!”
大夫人笑了笑:“不如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滕末黎那个小丫头来做,做得好,她从小养在山涧自是我这个母亲教导的好,做的不好,就是她才识粗鄙难成大器,如何?”
滕樱雪眯了眯眼:“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滕末黎屋内
“小姐,奴婢怎么觉着,今儿的事儿是冲着您来的呢?”
梨木一边给滕末黎洗头,一边柔声问道。
“自然是冲着我来的,只是毁在了自己人手里。”
桃枝端了温水进屋:“奴婢还是不明白。”
末黎闭目养神:“若是滕珊珊一开始就不强调那个丫鬟的命,而是强调大夫人身为当家主母的尊严被践踏了,而又在我屋子里搜到了血衣血刃和毒药,我自是讨不到好果子吃,可惜滕珊珊道行不似滕樱雪到家,一开始就把这事放在可大可小的感情问题上,又在我屋里什么都没搜到,自然是闹剧一场不了了之了。”
桃枝放下水盆,梨木添水,帮末黎按着穴位。
“大夫人屋里传来话,雪公主不肯下嫁安国公府,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若能想出法子必有重赏。大夫人指明要您想法子呢。”
末黎笑了笑:“这有何难,雪公主爱上了小侍卫,那便扣住小侍卫,告诉雪公主若是不嫁,心爱之人将会命丧黄泉。雪公主到时不就不得不嫁了嘛。”
半张开了眼睛:“去回禀了大夫人吧,说末黎的法子已经想出来了。”
桃枝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一直在末黎身后的梨木看着桃枝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闷闷的。
四日之后,雪公主同意嫁入安国公府,也就是大夫人的娘家。
皇后娘娘重赏滕永安,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直夸她足智多谋。
钱财都是其次,安国公大肆宣扬滕永安聪慧过人,蕙质兰心,一下子由世家第一美女的花瓶,变成了德才兼备的才女。
梨木为滕末黎愤愤不平:“主意明明是小姐出的,好处却都要大小姐领了去。”
一向伶牙俐齿的桃枝却没有说话,站在一旁发愣。
滕末黎到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有人要出风头,那就让她出好了。”
梨木继续说:“大夫人和大小姐每天都笑呵呵的,心情很好,还不都是小姐的功劳!”
一个月后公主大婚,末黎冷笑,讨了个公主做夫人,是福是祸尚未可知呢,就这么高兴,容易乐极生悲啊。
三日之后,皇后娘娘下懿旨召见滕家长女滕永安。
滕峰一下子苍老了十年,这个女儿,真是不懂事,欺君之罪可大可小!没被发现皆大欢喜,若是被发现了,他这十几年呕心沥血的培养和未来的前途就有可能功亏一篑。
女子之事,他不是很精通,滕水莹是出了名的八面玲珑,本想这个女儿可以替自己想个法子,没想到林琴一脸冷漠的告诉自己,滕水莹病了。
滕樱雪也是精明能干,可是这孩子身子骨不硬朗,也病了。
这下子大夫人每日哭哭啼啼,滕峰也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他想到了滕末黎,这个主意的真正主人,她也得为她的主意付出代价!
所以滕峰还是叫了滕末黎到书房里,面色冷峻。
末黎倒是笑的没心没肺,只是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终于滕峰打破了僵局:“滕末黎,你可知错!”
末黎收起笑脸:“末黎不知。”
滕峰冷笑:“鼠目寸光,心胸狭窄,害了公主殿下自尽,若不是公主福泽深厚,娘娘慧眼识珠,及时发现,你可有命在!”
滕末黎抬起眼睛,对上腾峰的眼睛,滕峰皱了皱眉,别开了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女儿眼睛里有一团怒火,烫的很,似乎要把自己活活烧死。
滕末黎冷冷的说:“主意是大姐想的,赏赐是大姐领的,贤名是大姐得的,关末黎什么事,如今父亲疾言凌色指责末黎不懂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滕峰清咳了两声:“胡言乱语!简直是不知所谓,我命你,尽快想出应对之法!”
末黎连冷笑都省了:“末黎听不懂父亲在说什么,父亲还是不要在末黎这儿费功夫了,有时间不如想想怎么保住大姐一条命罢!”
回了自己房,桃枝给自己捏肩。
“小姐当真不把应对之法告诉老爷吗?”
末黎喝了口梨木地上的白兰花茶,冷笑了声:“告诉自然是要告诉的,不然这老家伙非得急死不可,只是拖也要拖他两天。”
桃枝笑了笑:“那小姐到底有什么好法子啊?”
末黎捏住了桃枝的手腕,转身一个巴掌,清脆响亮的打在桃枝白嫩的脸上
“小姐…您…您这是作甚么……”
梨木淡淡的走到末黎身边继续捏肩,末黎把茶杯摔倒地上,柳眉一挑:“那日在街上我以为和你已经讲的很清楚了!我最讨厌出卖和背叛,你以为你把我的主意送给滕永安我不清楚么!若不是滕永安自做聪明,以大夫人和滕樱雪做事谨慎小心,怎会冒着欺君之罪冒名顶替!梨木替我抱不平的时候,你瑟瑟发抖,真当我是瞎子聋子无知无觉么!”
桃枝整个人都傻了,她以为,她做的无声无息,这个四小姐,好可怕……
第二天清晨一早,三品浩命夫人林琴捧着竹简求见皇后娘娘。
次日,皇后娘娘下懿旨召见滕家第四女滕末黎。
末黎笑了,捏着侍卫的命威胁公主乃是下下策,公主一旦心思刚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此技就会起反效果,而出主意的滕永安就会受罚,只是滕末黎想不通,滕永安和大夫人急于立功中计不难想象,滕樱雪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阻拦,更何况出了事儿,为何滕樱雪没有帮滕永安善后。
不过,皇后娘娘召见才是目前的事,选了件柳绿色的古烟纹碧霞罗衣,配上月白色的柔绢曳地长裙,头戴纯紫水晶嵌银步摇。
差梨木化了淡淡的桃花妆,不戴任何装饰就进了宫。
皇后娘娘的锦乐宫
“你就是想出那个法子女娃儿?”
末黎乖巧的跪下:“臣女滕氏庶女滕末黎,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笑了,滕家的女儿呵,居然不都是兰妃那般的。
“公主如今伤心欲绝,玉体有恙,你可有根治之法?”
滕末黎第一次见过皇后,不过比起凌霜鸢的聪明过顶,皇后或许更为适合母仪天下。
“臣女自然是有办法的,请问那位侍卫在哪儿?”
皇后挥挥手,身后的侍卫压着一个男子跪在一边。
末黎勾了勾唇边:“那臣女斗胆,求见公主殿下。”
锦乐宫,施兰殿
封锁已久的大门,吱吖一声被推开,凌雪面前罗列着袖珍美味,绫罗绸缎,玉器首饰。
可是那双本来神采飞扬的双眸却如同死鱼眼一般,木木的。
末黎噗通跪下:“臣女滕末黎,见过公主殿下。”
没有回音
末黎笑了笑,继续安然的跪着:“殿下似乎心如死灰,不过末黎的命还挂在殿下的手腕上呢。那侍卫的命也是如此。”
凌雪终于有了点反应,痴痴傻傻的呢喃着。
“钰郎……钰郎啊!”
“是叫钰郎吗?公主放心,那人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凌雪似乎并没有多高兴:“活着也是死了,他和我说要看遍世间繁华,母亲就挖了他的双眼!她们这样对我,凭什么要求我为她们效力!啊!!”
末黎安静的坐在一边,她可不是来讲大道理的,自己和雪公主同样痛恨以自己婚姻为筹码和武器,所以若她是叶茜,或许能和凌雪达成共识。
可惜了,她是滕末黎。
“公主,不,我叫你雪儿怎么样?”
叶茜是皇女伴读,从小和凌雪玩到大,故人相见不相识,心中苦辣,冷暖自知。
“你记得他要看遍世间繁华,你坐在这儿痴痴傻傻就能完成他的心愿吗?还是说,你已经心如死灰,无路可走了?”
凌雪动都懒得动:“又是一个说客!母亲真是找了好多好多的人哟!可惜了,我嫁,钰郎也是死,我不嫁,钰郎也是死,你们这些自作聪明的人哈!”
末黎笑了笑:“嫁入安国公府,你就能救你的钰郎。”
凌雪终于肯抬眼看着末黎:“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哄阿,安国公府是什么地方!我这个公主说好听了是下嫁,说不好听了,是断了人家的官路!是我那个好父皇扔给她们的绊脚石!出嫁从夫,安家会给我好脸色看么!天高皇帝远到时候世人皆知我无贤无德!还救钰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他还差不多!”
末黎伸出一根手指:“不不不,是我答应你,你嫁入安国公府,我帮你救你的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