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内,滕永安不情不愿的坐在一边:“母亲……”
大夫人揉着眉心:“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反复叮嘱你现在不是对滕末黎动手的好时机你偏不听话!”
滕永安咬着下唇:“母亲为何这么生气,永安不是没事吗!”
大夫人杏眼一瞪:“你还说!这次若不是樱雪帮你讲话,上官婷有点脑子,你能脱身么,那滕末黎绝对可以咬着你不放!”
滕永安被大夫人呵的有些莫名其妙,水亮水亮的眼睛蒙上了一丝阴霾:“母亲这么说,永安也无话可说,母亲处罚永安便是!”
大夫人怒目一瞪,把手里的茶杯狠狠向地下掷去,滚烫的茶水飞溅,没在金丝地毯上。
“鼠目寸光!你懂什么,让滕飞舞和滕珊珊做靶子就好,你要保持绝对的净白,不能老是掺合到一些隐晦的事情里面!内宅之事,只可意会,你不精于此就不要盲目下手!如果你这次不打草惊蛇引起了老夫人对滕末黎的保护,不出三日母亲就能为你出口恶气,可是你呢,你把一切都搞砸了!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埋怨!”
滕永安被大夫人的怒火烧的战战兢兢:“娘,娘你别生气啊,我知道错了,那你答应我啊,答应我一定会为我出气,您答应我啊!”
大夫人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樱雪你来说。”
滕樱雪笑容奕奕:“长姐你可知道,那滕末黎昨日傍晚捧了一盆花蕙兰去老夫人屋里,就是昨日那盆花,竟然重新绽放了,老夫人开心极了,赏赐了不知道多少东西,还直夸末黎懂事贴心,这些事你都知道么。”
滕永安震惊的抬起头:“你说什么!怎么可能,百草枯是上等毒药,仙人掌沾上几滴也会迅速烂根,更何况娇贵无比的花蕙兰!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滕樱雪敛了笑容:“你不觉得被算计了么?从你在落梅亭散心开始就是被人算计了,故意激怒你们,故意让你们弄死了老夫人的花儿,早就发现了玫酒有问题却迟迟不动手,甚至还纵容你们栽赃陷害,借我们的手除掉逍莱和玫酒,而且她明明可以治好花蕙兰,昨儿却一声不响,等着二房付出了金银才捧着花儿去献宝,一桩桩一件件你都不知不觉!当真是极为愚昧无知。”
滕永安看着这个气定神闲的妹妹,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从小这个妹妹就贴身和母亲在一起,琴棋书画天文地理,阴谋鬼纶,样样学的有模有样,母亲格外依赖这个妹妹,虽没有和自己一样的倾城之姿,却也是面容姣好,冰雪聪明。就连一贯对人没那么柔和的老夫人也是听她三句话的。
“妹妹…妹妹你别生气啊,姐姐,姐姐不是那个意思,姐姐只是一时心急,姐姐听你的啊,你教教姐姐,我该怎么做,你说我就做!”
滕樱雪压下心中的厌恶,面色平淡的扶起滕永安:“姐姐放心,有樱雪在,你只要安心做好你的大家闺秀,仪态端庄就好。”
滕永安恨恨的叹了口气:“那这次飞舞……”
大夫人眼睛张开:“飞舞这孩子也真是,不了解对方就贸然出手,这下好了,让人倒打一耙,我救不了她,这祠堂,她是必跪不可了,你也别起什么歪心眼儿救她!”
滕永安离开大夫人房里之后,大夫人的头又开始痛了。
“樱雪,滕飞舞真的不救么?”
滕樱雪噙了一口碧螺春:“救是自然要救的,毕竟她对咱们还是有用的,上官婷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不让她拖姐姐下水,只是怎么救就是个问题了,若是茫然求情,只会害滕飞舞的境地更加险峻,她滕水莹可以做到的事,我有什么做不到的。”
滕水莹坐在屋里的榻上,下面跪着一个伤痕累累,血气殷殷的玫酒。
一旁的一个看起来不像是普通婢女的女子在滕水莹身后揉肩,滕水莹一反白日里蕙质兰心的温柔形象,面无表情声音冰冷:“玫酒,你可知罪?”
玫酒被打的奄奄一息:“玫酒有罪,求二小姐饶了奴婢。”
滕水莹冷笑:“你是有罪,可是你最大的罪过不是帮助大小姐对付滕末黎,而是手脚不够干净被人发现!”
玫酒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奴婢不明白……”
滕水莹笑了,一种血腥的,极其邪恶的笑容,像极了一个人。
“真是愚笨,蔷薇,杀了吧。”
说的时候稍微挥了挥手,像在问晚上有什么糕点一样平静,又像赶苍蝇一般厌恶。
身后的女子鬼魅一般飞出,用一根尖细的绣花针贯穿了玫酒的喉咙,一针毙命。
“带去溶尸。”
末黎房内
老夫人这几日赏赐了不少,还特许明月在身边保护,可是有些事,没有一个可靠的丫鬟做总归碍手碍脚。
“你叫梨木?你叫桃枝?”
一对新婢女,从小被接到滕府,身世清白,末黎又是她们第一位主子,虽然如此还是不得不防着,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所以末黎必须快点给自己找一位得心应手的丫鬟。
“今儿阳光不错,出去走走吧。”
末黎拔掉了头上的金簪,换了一只珠花,无聊的摆弄着。
桃枝口齿伶俐:“小姐想出去不是不行,只是要请示下大夫人,派几个侍卫随着一起去才好。”
末黎眯了眯眼,转头吩咐梨木:“你去大夫人哪儿请示,桃枝备轿吧。”
桃枝惊讶:“万一大夫人不同意…”
“母亲会同意的,不必多说了。”
大夫人当然会同意,而且也必须同意,末黎的要求并不过分,况且若是没有先例还好,如今哪怕是一点小事,都可以被拿来大做文章,当家主母最主要的说端庄宽容,慈爱阔达,若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对庶女百般刁难,不知道会被嚼舌根的人说成什么样子。而且,在没有摸清末黎的弱点之前,不是硬碰硬的好时机。
滕永安倒是想不了那么多,她只是觉得,机会来了。
“母亲!樱雪!”
大夫人正在练字,滕樱雪静静的在一旁磨墨。
听到滕永安的声音,大夫人皱了下眉,放下手中的笔:“怎么了?”
“滕末黎要出府!母亲,您是当家主母,您可不要让她出去!”
听着这个女儿的意见,大夫人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永安,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了。”
滕永安被母亲的责备说的有些茫然:“母亲,永安可有说错什么!”
滕樱雪一脸无奈,:“姐姐不要插手这事了,母亲已经同意了。”
滕永安很是不解:“凭什么!母亲你何时这么畏首畏尾了,连一个主母的权利都不敢实行!那滕末黎身份是个低微的庶女,这一点是翻不出花的,母亲身为长母,管教庶女,理所应当,为何……”
“还不住嘴!”
大夫人呵叱道:“不让她出府,为何不让!”
永安结结巴巴的解释:“母…母亲你为何这么生气,就说她滕末黎不守孝道,张扬无度……”
滕樱雪难得温柔的解释:“还记得四日前,姐姐曾经华服出席陈家宴请,一舞倾城,当时我就劝你要安守本分,可是你偏不,如今滕末黎不过说出府祈福,顺带散心就说她不守孝道,岂不是打母亲的脸,打滕家的脸,更是打姐姐你的脸。”
一番说辞说的滕永安面色窘迫,结结巴巴的不再说什么,以晨昏定省为由,回自己房内了。
“其实,就算永安曾落人话柄,但是你绝对有主意能不让滕末黎出府的,为何还要……”
滕樱雪神秘的笑了笑:“滕末黎不出府,我们怎么救滕飞舞。”
大夫人瞬时了然:“我明白了。”
滕樱雪重新拿起了毛笔:“听说母亲前两日去祠堂探望滕飞舞了?”
大夫人笑了笑:“我是去安抚那孩子的。”
滕樱雪蘸了蘸墨汁:“多此一举。”
大夫人讪讪的笑了笑:“我记得了,下次一定注意。”
滕樱雪眯了眯眼:“老夫人那边,还要母亲去打点一下。”
大夫人点了点头:“这个我自然明白的。”
街上
“小姐,要下轿子嘛?这儿有这么多好玩的!”桃枝兴奋不已,除了跟随主子出门,像她这种奴婢是不能随意上街的。
末黎眯了眯眼,京城,早已失去了她十年前美丽的模样,小贩,老板,钱庄都有可能是别人的暗桩,街边的糖葫芦和小面人还是光鲜亮丽,近几年皇帝依旧没有立太子,又多了几位贤王,如今的京城,堪称风起云涌。
明月虽然得了任务要保护末黎,却还是个孩子心性,见到花花绿绿的大街,早已难忍兴奋的心情,况且哪怕在巍巍皇城,有凌霜鸢护着,他也一向不羁,末黎索性放他去玩,只是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
“主子……”
看见末黎沉默不语,桃枝壮着胆子又唤:“主子…”
“我什么时候要你替我做决定?”
末黎挑了挑眉,这两个丫头本质都是好的,就是太懒散,需要好好管束。
梨木悄悄的踩了桃枝一脚,桃枝才意识到自己逾矩了。
“奴婢知错!”
末黎心情似乎很好,没有过分计较,只是轻松的笑了笑:“知错便要记得改,否则就是愚蠢。”
桃枝低头:“奴婢明白了。”
滕末黎声音悠悠:“你们是我的人,就是要做我的眼睛做我的耳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永远不要相信什么帮别人做事害了我最后别人还能保你这种鬼话,也不要一时贪恋财物步了玫酒姑姑的后尘,若是真的有那一天,你们最好能害得我一蹶不振,否则你们的下场,绝对比想象的还要惨上一百倍,我从不吓唬人。”
梨木似懂非懂,桃枝战战兢兢,末黎浅浅一笑:“你们,可听懂了?”
梨木拽着桃枝跪下:“奴婢,谨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