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和冬雪把这位王爷说的神乎其神,如今一见,这副样貌倒是不辜负了传闻,至于这位王爷的崛起之路我没兴趣去证明是真是假,况且人家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我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抬头看见这个人眼睛里噙一丝恶劣的笑意,忽然觉得这个人应该跟师傅是一类人,有这个念头之后,越发觉得他十分可恶,失去了原本欣赏美人的兴致,正打算要走,三王爷却忽然叫住我,从怀里拿出一个翠绿的珠子递给我道
“今日本王出来的匆忙,并未带贺礼,这珠子是本王四处游历偶然所得,听闻青鸾天生体寒,就送给青鸾罢。”
我接过珠子,心头疑惑他怎么知道我天生体寒?很快我就想通了,心想人家没准是暗恋我呢。于是我愉快的把这个问题忽略了,注意力被手心的珠子吸引,珠子波光莹莹触手生温,应是世间罕有的水暖玉,我眉头一跳,连忙在心底为我的行为感到抱歉,我怎么能认为他跟师傅是一类人呢,真是罪过罪过。
我十三岁的时候见师傅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小块水暖玉,整天当宝贝一样放怀里揣着,我摸一摸都不让,小气得很。而今一见,这水暖玉果然是个好东西,我才拿着没多久就能感觉到腕上传来的暖意,应是水暖玉中的极品,等有机会带回凤鸾山气死师傅。
我正思索间,听见那人用清凉的嗓音缓缓倾泻出一句诗“娉娉袅袅十六馀,豆蔻梢头六月初。”还有周围观礼的人丝丝的抽气生。
我一愣,禁不住老脸一红,我想拍马屁果然是要看人的,我自觉没文化,所以生平最喜欢有文采的人,此时便觉得这人甚是对我胃口。从前凤鸾山下的希望小学里有一个教书先生姓周,四五十岁了,虽然他总是说些之乎者也之类让我听不懂的句子,但我觉得特别酷,所以我和绿漪从小就很崇拜他,有一次我们听山下卖饺子的孙大娘说他的糟糠之妻跟人家跑了,于是从师父哪里悄悄顺出一坛子二月雪给他喝,他欣慰的看着我俩,我们都觉得很窝心。
我跟绿漪说“如果以后你的男人跟别人跑了,我一定到天涯海角把他揪出来,让他跪下认错。”
绿漪气愤的指着我说“你男人才跟别人跑了呢。”
对了周先生还会念情诗,有一次他在李寡妇家门口念《凤求凰》,被李寡妇家的狼狗追出十里地我们依旧觉得他风度翩翩,我们安慰他说是因为狗没有文化,其实当时的我们也不懂《凤求凰》这首诗的主旨,但我们跟狗的不同之处在于我们十分推崇周先生,而狗却十分不屑,只是师傅认为他十分猥琐,所以禁止我们来往,碍于当时年纪太小,毫无原因的屈服于师傅的淫威之下,没胆量为周先生据理力争,于是我们跟周先生的缘分就这么断了。后来我们再也没见过周先生气其人,一度怀疑他是不是被师傅派人暗中处理掉了,长大之后我才渐渐的明白师傅他对我虽然嚣张跋扈了点,但他为人光明磊落,应该是不屑于处死一个教书先生的,所以渐渐的就放心了。
至于三王爷,收了人家这么贵重的礼,饶是我脸皮再厚也有点不好意思,只能拜谢道
“多谢三王爷抬爱,小女感激不尽。”
三王爷挑眉一笑,算是应下了,他这一笑着实惊艳似乎眉宇间蕴藏着的万千风情尽数铺开,我那不争气的心脏突突的跳了一下,我赶忙转身继续拜见上宾,却发现所有人呆呆的望着我们的方向,这世界果然还是要看脸的,美人的杀伤力总是巨大的,不论是男是女,三王爷就是个例子。
直到所有的上宾都拜见完,王嬷嬷为我梳好头,我跪在父亲面前,父亲为我插上发簪,这及笄之礼算是完了。父亲招呼宾客吃喝,我长吁一口气,心想这及笄之礼真比我在山中练武还累。
我坐在席间感受到晚上传来的暖意,下意识的抬头往三王爷的方向看去,他正举着酒杯与人攀谈,亲疏适当没有一丝不耐,举手投足皆是满眼的清贵风流,好一个翩翩公子,可是为什么方才我会觉得他像师傅呢,看来真的是在山中被师傅荼毒时间长了,他忽然转头,我猝不及防一头栽进他的眼睛里,仿佛到了彻骨的雪山上却又沐浴着一丝暖阳,我慌忙挣脱出来还是依稀能看见他眼底的笑意,又羞又恼,果然是我把他想的太好了,这人跟我师傅是一类人,该浸猪笼!
及笄之后的日子无比清闲,父亲有意让我接管府中的账本,想来是父亲也知道家中的姨娘们是些什么货色,只能在两害相权取其轻,虽然我不成器,但好歹还是嫡女,否则偌大的相府落到了那些姨娘手里指不定折腾成什么样子,于是在一堆败家玩意中挑中了我这个相对较好的,于是他请了个先生来教我管账,但我欧阳青鸾自诩江湖中人,放荡不羁是本性,虽然爱附庸风雅,可是对这些恼人的账目却没有任何兴趣,可是先生极度负责任,一心把我当成他的关门弟子,想把他毕生的管账经验传授于我,无奈我只好把他绑了,让夏花冬雪看着他,而我在他们两个殷切的目光下翻上了逛街去了。
自打有记忆我就在师傅身边过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日子,如今看京中的繁华竟然觉得自己是山中不知岁月的高人,这番话若是被夏花和冬雪听去定会被笑话一番,因为高人们都是谦虚的,若是听到有人夸他们,他们必定会谦虚的说“哪里哪里,不过山野之人而已。”
我权衡了一下,最终顶着左边小摊摊主五雷轰顶的眼神买了右边摊主一串糖葫芦,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原因是右边摊主同意下次我来买糖葫芦多给我两个糖球。
“让开!快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