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八十七年右丞相嫡女欧阳青鸾及笄之礼,京都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官场是非多自然是因为利益多,右相嫡女虽说自小不在京中长大,但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句话所有人都懂得,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利益,不会没有人不给权倾朝野的右相面子,溜须拍马一溜一溜的,场面更是不用说必然是极其盛大的。
而他们前来贺喜的对象就是很不幸就是本人,我坐在铜镜前,夏花和冬雪叽叽喳喳的摆弄着我的头发,似乎及笄的是她们一样,夏花说
“小姐真是当得起天姿国色这四个字。”
我撇撇嘴,我好歹来京都呆了一个多月,不说阅尽人间美色,但红肥绿瘦看遍是真,她们拍马屁的功力明显不够,让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在奉承我,太不走心了。
我叹息道“我本意纵酒当歌,奈何囊中羞涩。”惹得两个小女子一阵轻笑。怪师傅不早告诉我,我竟是相府的嫡出千金,使得我长成了个轻狂的性子,我问师傅,师傅竟说他忘了,师傅平时就孟浪,没有一点身为我师父的自觉,所以我点了个爆竹扔到他衣袖里之后就优哉游哉的下山了。
临行前师傅说“到了京城不必委屈了自己,莫要主动招惹麻烦,但也不能怕麻烦,京都我给你安排了人,他必定会护你平安。”我看着师傅,幽幽道“算你还有点良心。”师傅别过脸去不忍心看我这哀怨的眼神。我觉得师傅的话十有八九是不能信的,要不然为何到如今我依旧没有见到那个师傅说得要护我的人,虽然人家不能突然从天而降对我说我罩着你,但好歹也要留个线索让我知道是谁,师傅在山上就经常作弄我,明明是一个翩翩公子,可是嘴里的话却像毒药一样,得亏我从有记忆起就接受他的熏陶,再加上得天独厚的脸皮优势,才能在他的毒舌之下存活至今,偶尔还能奋起反抗虽然最后都是以被他武力镇压而告终。
我一个月之前来到京城,相府里的人说是要我回去学礼仪,于是我就在相府里接受了嬷嬷们一个月的无情摧残,最后一个教导我礼仪的是王嬷嬷,在此之前有先后赵钱孙李四个嬷嬷均嫌我资质愚钝性情粗野弃我而去,一个月内我有幸见识了传说中的父亲,还数次失手把四位好心来探望我的姨娘推进了莲花池,前几日同父异母的大姐来这儿反复确认了我没有了六岁之前的记忆之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我觉着她们实在是不必担心,毕竟我当时才六岁,就算有记忆也不会记住些什么。一个月里我见过了相府里跟我沾亲带故的所有人,于我而言就像在戏台子下面,一个月内阅尽世间百态人间美丑,真是三生有幸能得一群‘慈母’的严厉教导。而关于我的生母,在我仅存的十年的记忆中寻不到她的影子,在偌大的相府中也没有她的踪迹,所有人在我的面前提及也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想来是故去了。
夏花冬雪给我弄好了头发,我抬了抬僵硬的脖子,随着孙嬷嬷走到院中,院中交谈的人随即静了下来,我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总是不能负了王嬷嬷这么长时间苦心的教导,来到父亲面前微微福了一礼,随即跟在父亲身后一一拜见上宾,心想着爹爹这官确实不是白当的,来的宾客着实多,我也是无比庆幸自己是丞相嫡女,不用拜见那些分位比我父亲低的而碰到主动朝我打招呼的青年们我只需低头故作羞涩就可以了,剩下的就只需要拜一拜那些个王子公主郡主,着实减轻了我不少工作。父亲在前面为我介绍,我上前以茶代酒拜见,只是后来我发现我着实高兴早了,即使不用拜见分位比我爹爹低的,光是王子公主们也拜的我浑身酸痛脖子僵硬,心道这皇家国人跟寻常人家不一样,瞧瞧人家这繁殖能力就不是寻常人家可比的。我瞟了一眼人群,趁没人注意到,想低头活动活动脖子,却不想低头看见一双绣着金丝祥云的靴子,洁净到似乎不沾红尘之土,我呆了呆觉的失态,连忙抬头,正巧对上一双温柔而深邃的双眼,像是经历了几世的角逐,冬日的暖阳缓缓来迟,犹带着料峭春寒,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通身白衣金丝过着修长的身材,正是鲜衣怒马少年时,连自诩伶牙俐齿的我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我总算能够理解古人为何能够不惜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了,若是为了这么个美人的话的话我也一掷千金,当然前提是这位美人得在青楼,而我起码得是一个土财主级别的人,而以我每个月三十两银子的月俸来看这种假设显然是不成立的,我连忙在心里否决了这个设想。
“鸾儿,鸾儿?”
我回神转头看向父亲道
“父亲,您叫我?”
父亲吹胡子瞪眼
“发什么呆,还不拜见三王爷。”
我了然的看着眼前的人,想不到爹爹的腕如此之大,连大名鼎鼎的三王爷都来了,在相府学习的时候,虽是足不出户,但这位大名鼎鼎的三王爷我还是知道的,这位爷名唤慕长空,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随母姓给自己取得名字,说来这位爷也是够有本事,皇帝还在位他就敢给自己改了名字,连姓氏也改了,夏花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吊着眼角问她
“这说明什么?”
夏花不解的看着我,我把手里的橘子皮准确的扔到垃圾桶里,拍拍手说“说明这位爷不好惹呀,你现在在这里说他,保不齐被他听到回头割了你的舌头,到时候你家小姐我可保不住你。”夏花吓得一哆嗦,我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说“放心吧,只要你现在出门右拐,从厨房给我端碗虾仁粥送过来,我保证你会没事的......”等我还想说下一句的时候,夏花已经出门跑远了,我摇摇头感叹现在像夏花一样单纯的女孩子已经不多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