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正准备将秦久吩咐的事交代下去,就听秦武在外禀报:“二小姐,属下有要事禀报。”
秦久撩起一丝滑落的耳发,强打起精神,“进来。”
“二小姐,属下刚刚得到消息,燕王世子被皇上封为平西将军,暂接管护国*军,现已到达光州前线就任。而太子受了伤,明天就会启程回京州。”
“燕王世子......靳天择!他不是应该在雪庐吗?而且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起让他暂为接管护国*军?”
秦久对靳天择的身份还是有一定的了解,虽然秦老太爷和翁老对其高度赞赏,但他在京州却是才名不显。
燕王爷的外祖父当时是驻守幽州的豫北将军,燕王爷去世后,年仅八岁的靳天择就被送往了豫北将军府,后来拜师在翁老门下,跟着翁老一起在雪庐生活。而这十多年来靳天择从未回过燕王府,就连有关于他的消息也没有传回过京州。估计京中权贵们一时间都记不起这位刚出生就被先皇赐封为燕王世子,可其父燕王爷已经死了十几年,他却还没有即位承王的世子爷了。
秦久不认为在京州一直名不见经传的靳天择会突然得到皇上的赏识,而且还被这般重用,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秦久一边垂首敛眉思索,一边低声呢喃,“靳天择......闻名已久早就想见一面了......也不知道老师怎么样了......”
“备马,今晚前去光州军营。”
秦久脱下了往日的玉裳罗裙,替换上一身黑色的男子短装,随意地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扎成马尾,用黑色的方巾包裹住。她看着镜中那个一身利落干练打扮的自己,轻声低吟,“娘,女儿最终还是换上了男装......”
以前练武时她总嫌女子衣裙累赘繁琐,一直想换男装,母亲虽说不同意她乱了性别,但却一声不吭,亲自动手连熬几夜给她缝制了几件女子短装......
如果之前说对于秦久这种从来没有感受过亲情温暖的人而言,遇上秦府这样的一家人,她无疑是最幸运的。那么突如其来,失去这一切的她,无疑又是最悲惨的......
秦久准备妥当后,带着秦漠和秦风二人动身前往在光州扎营的护国军营,而秦武听从秦久的命令,带着几乎所有的秦卫去了英王妃身边。
“秦漠熟悉军中情况,一会由你指挥盯梢。秦风轻功好,就负责将靳天择引出营帐。你们俩的完成任务后,立刻就去南城门口,在那等我。”
声音略微嘶哑却极富穿透力,伴随着疾行刮过的风清晰无误地传入两旁的人耳中,还夹杂着马蹄整齐划一的“哒哒”声。
“是,主子。”在外未免引人猜疑,两人都默契地改称秦久为主子。
秦漠微微侧首,见秦久死咬着嘴唇,脸色发白,不加掩饰地担忧道:“主子,你昏迷了一个多月,身体还没恢复过来,还是让属下替你去见燕王世子吧。”
秦久闻言眼都未眨,断然拒绝,“不用,我的身体并无大碍。”
然而她的身体是否真的有无紧要,只有她本人最清楚。实际上,秦久那日是因打击过大,导致体**力絮乱,气急攻心才吐血晕死过去。而她昏迷了一个多月才醒,因此体内的内力依旧在不断流动乱窜,她此刻的状况,稍一不慎,很容易就会走火入魔,严重时更加会爆体而亡......
三人并驾齐驱到达军营后就开始分头行动,秦风在秦漠的掩护下很顺利地接近了靳天择此刻所在的议事营。
“主子,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来,看来那些将领们一个个的都很不服气。”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漫不经心道:“我己经给了他们脸面,既然他们不要,就无需再客气。”
明明是极具威胁的话,偏他说得再云淡风轻不过。
说话的男人肩宽腰窄,身材颀长,身着黑色暗纹的锦袍,衣襟和袖口处皆用金色的丝线绣满了祥云的图案,腰束配有同样图案的宽腰带,一身极黑极简的装扮越发衬得他气质沉稳,霸气十足。
此人确是被皇上亲自委任的平西将军靳天择无误,他此刻正脊梁挺直地端坐在主位上悠闲地品茶。
“嗖——”“钉!”一枚锋利的十字镖骤然出现在靳天择身前的案桌上。
“是谁?!”身旁长随明路怒喝,起身就要出帐去追。
靳天择朝明路轻轻摆了摆手,“此人轻功不错。难得今晚还有人想见我,我自然要给这个脸面。”
说完便拍桌而起,只见原本稳坐如钟的身影霎时变得一串模糊的黑影,竟似刮起了一阵黑风一般人就飞出营帐。
秦风拼尽全力将靳天择引到树林口后迅速隐匿林中,这位平西将军的武功实在太过惊人,他不敢有丝毫停顿。
而靳天择见此已经猜到要见他的另有其人,于是伫立在空地中央,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黑暗中,秦久正伺机而动。她的身手奇特,靳天择对此在老师的信中应该早有耳闻,以他的头脑不难猜出自己的身份,所以她此刻并没有蒙上面巾。
突然,秦久从左侧猛冲而出,身形犹如鬼魅,待到近身,一记左直拳直接攻向中央那人的头部。
靳天择察觉到有人靠近,迅速转身想要去抓住对方的拳头,然而秦久却快速地将左拳收回,同时右手五指并拢,用指尖去刺击他的喉咙。
仅一招一式,靳天择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十分擅长贴身战,且身手异常敏捷奇特。
难道会是......?
他对她的身份已经有了一丝猜测。感觉到迅速逼近的掌风,靳天择反应极快,一个灵敏地转身不仅轻易地躲开秦久的攻击还从后面锁住她的双手,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大手毫不留情地张开虎口扼住秦久细长的脖颈,然而秦久并未就范,反而用脚后跟踢击靳天择的胫骨,一个反身,又用肘尖攻向他的背部......
两人你来我往,徒手搏斗了近一刻钟后,秦久依旧紧紧缠着不放,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靳天择紧蹙眉头,突然收招,猛地飞起向后撤去,与秦久保持了一段距离,见她竟还想要动身飞近,靳天择终于打破沉默,“秦二小姐,你难道不清楚自己此刻的状况,真想遭内力反噬,爆体而亡吗?”
可秦久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停下动作,靳天择见此继续沉声道:“老师下山了,他很担心你。”
秦久闻言猛地停住身子,挺直站立在原地,情绪没有丝毫波动,苍白的小脸依旧冷漠异常。
虽身处黑暗中看不清楚面貌,靳天择却没有因此错过秦久那双死寂的眸子一闪而过的光亮,“老师的病已经得到控制,听说秦府出事后,他执意下山要找你,现在就在光州城内。”
“你怎么会突然得到皇上的任命?秦府出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听说翁老没事,秦久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可她还是对靳天择的出现充满怀疑,这一切实在太赶巧了。如果他不能解释清楚,她只能认为他与此事有关。毕竟他武功高强又极得祖父看重,而他此刻也正替代着祖父统领着护国*军......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即便是与他同归于尽,秦久也要他死无全尸!
靳天择身姿挺拔地站在离秦久一丈之地,面庞冷硬深邃的轮廓因为黑夜而变得模糊不清,他丝毫没有被无端质疑的愤怒,反而认真地解释秦久的疑问,“西元这次有备而来,老师担心太子不是裴世同的对手,又恐此时的护国*军被人乘虚而入,于是让我拿着秦老太爷生前留下的亲笔书信和信物上京去找皇上。然后,我就得到了这个任命。”
靳天择见秦久的敌意似乎减少了一点,“信我没看过,如果你想知道那封信的内容,可以现在就跟我去城内见老师。”
如果靳天择的属下在此,一定会惊讶于他此刻的好脾气。
秦久已经大致能猜到那封信的内容了,可她却疑惑祖父为什么会留下这么一封信,难道祖父猜到秦府会出事?现在看来这件事还得问老师,“前面带路。”
虽然靳天择给出了合理的解释,但在未得到确定前,她不打算消除对靳天择的怀疑。
而对于秦久的态度,靳天择绝对展示出了前所未有的宽容。如果不是从老师的信中知道秦久对待生人的态度一贯如此,他估计会怀疑秦久是在针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