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信之非常欣赏何依莲的才华,虽然她只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编剧,但她女性细腻的想法正好弥补了这部电影中相对较弱的情感处理的部分,所以在之后的一个多月的拍摄时间里,刘信之时不时的找她一同修改剧本,让她提些建议,何依莲也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编剧的知识。
“我跟你说,影视创作和小说的创作是完全不同的领域,小说是个人的创作,受到的干扰比较小,创作的空间大。而影视则是一个集体的创作,会减少许多的遐想空间,剧本语言是镜头语言,镜头语言是否合理,有可行性和其他的镜头是否能够衔接的上,那都是创作剧本需要考虑的事情.......”
刘信之在片场二郎腿一翘,开始讲解自己的经验给何依莲听,她听得仔细,不时的也问他一些之前碰到的在创作过程中的问题,一副认真求学的样子。
“其实刘老师,我有个关于这次电影的结尾的问题想要求教您。”何依莲翻看着剧本,“在原著中,主人公郑伯远是牺牲的,但最起码最后他的共产党员的身份是被知道的,他的弟弟也与他相认了,他是在众人的尊重敬意和悲伤的情绪中死去的。可在修改过的电影中,不仅没有像现在主流电影一样采用大团圆的结尾,反而将能证明他的身份的人都牺牲掉,唯一在世的证人民兵队长也身负重伤,生死不明,给留了一丝澄清的希望。为什么结局要这样安排?这已经是悲剧中的悲剧了。”
刘信之怅然地看看前方尘土飞扬的矿区,好半响才出声回答她的疑惑:“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剧本初稿的结尾是和原著差不多的,现在修改的结尾是后来我和许恒一起商量着的。至于大团圆的结尾则根本没有考虑过,那样的结局太过弱化主人公,也达不到对战争的思考。”
他解释道:“结尾的悲剧显示的是对战争的反思和对牺牲的诠释,悲剧式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这部作品恰恰就是用对生命毁灭的悲剧来传达人道主义的反战主题。任何战争的正义性都必然体现对和平的维护和对生命的尊重,正义战争的根本目的在于制止战争,不让战争惨剧重演。这样重要的意义怎么能抹杀呢?”
“那为什么让郑伯远当个无名英雄,不在最后为他的身份澄清呢?”这是何依莲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是为了纪念缅怀那些在抗战中牺牲掉的许许多多的的无名烈士,他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他们的功绩与世长存。岁月流长,祖国和人民不会忘记那些为国献出生命的英雄儿女,即没有几人知晓他们的名字。英雄也不会因为歪曲和误解而抹去他们的功绩,这是为何最终定了这个结局的原因。”
何依莲此刻早已听得热泪盈眶,郑伯远从来不是代表着一个人,而是代表着在那个黑暗岁月中无数奋力抗战的仁人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