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她为她喝下的大半瓶二锅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饭吃到一半,她突然胸口发闷,额头浸满了冷汗,然后倒下不省人事。
伴随着120刺耳的鸣笛声,我送她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空荡荡的走廊寂寥万分,却总是给人急促的错觉。
我看着她被推进了急救区,偌大的急救两个字闪烁着诡谲的光芒。
谈不上恐惧,却感觉强烈的不安,想起她的微笑,我忍不住问着自己,难道她真的就这么去了,我为什么没有阻止她喝酒,是不是我害了她。想了很多,只觉得头脑乱成一锅粥,尽管如此,我还是深刻的明白,我想她活着。
庆幸的是她平安无事的从急救区里推了出来。
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发出轻轻的呼吸声,脸上恬静而美好。我坐在她的右手旁,细细的看着她的脸,标准的瓜子脸,五官都很精致,虽然年过半百,身材圆不复年轻时候纤细苗条,吹弹可破的肌肤也都开始紧缩皱褶,可她偏偏有股子风韵。
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风韵,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让人琢磨不透。
有的时候我就在想,一个女人过了四十,不是结婚生子幸福美满,就是曾经经历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然后心如死灰,整日郁郁寡欢,那种从灵魂深处透露到眼神深处的哀伤应该是随处可见的。
可偏偏她是个特殊。
她醒来的时候,我手里正拿着小刀,咬牙切齿的削着红色的苹果,旁边的医生絮絮叨叨的说了我一个小时,我恨不得拿着刀子给他扎成马蜂窝,省的我的耳朵再被毒茶,幸好她及时醒来救了我的耳朵。
“医生,医生,快......快她醒了。”我一把抓过医生的衣角,凶狠的将苹果塞到嘴里,吓得旁边的小护士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她很迷茫的看着我们,我也很迷茫的看着她,嘴里嘎嘣嘎嘣的清脆声还是证明了我内心的欣喜。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整个病房喜极而泣的竟然是那个絮絮叨叨说了我一个小时的医生,我深刻的怀疑他俩有一腿。
医生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三番四次的强调让我好好照顾她,说什么一定要照顾病人的情绪,不能让她有一点的激动情绪。我连连点头,表示达成革命目标。医生看我的态度也算诚恳,总算凶神恶煞的脸上多了一抹暖意。
我只能翻白眼翻到死,然后目送着医生和护士们浩浩荡荡离去的背影。
我本来打算干笑两声,然后在絮絮叨叨给她说上三天三夜的大道理,可我话还没说她一句对不起全把我的话堵在嗓子眼了,这不上不下实在哽的我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不过想了想也就认了,毕竟我实在没有什么立场干涉她的私人生活。
于是我讪讪地笑了笑,拿出削好的苹果笑眯眯的递给她。
“我说,你以后也别喝酒了,不让下次你没那么好运遇到我。”我以为她会又开始嫌我唠叨,开始打岔。可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说了声谢谢。
我无话可说,想了一堆的大道理都吞了回去,就像嘴里含着苍蝇不吐都给咽下去了。
我想我对她还是有一定的愧疚,虽然分不清那微薄的愧疚感从哪里来的,我心里还是感觉不畅快。现在她安然无恙的躺在我的面前,我还是觉得我还是差点害死了她,我明明知道她滴酒不能沾却还是让她牛饮了一大瓶。
”对不起。“我说。
她却笑了,和往常平淡的微笑不同,这次的微笑落在眼眸里仿佛在跳跃,让人心血澎湃。
”其实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可人就是这样的,明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我们就是想努力的试试,在试之前一次次的安慰自己,放心不会有事的。试了之后总觉得压在胸口的石头没了,呼吸都顺畅了很多。你说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又一如既往的看着我,明灭可见的眸光里跃动着一簇不易察觉的欣喜。
我想这样是很好,她好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