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末的这个除夕,格外的热闹,由于是新千年的原因,大家都异常的兴奋。家里到处都张灯结彩的,妈妈还特地给我和弟弟买一身新衣服,在当时我看来是死贵死贵的,我就像宝贝一样的藏着它,一定要等着大年初一那天穿出去给邻居看看,一定要去溜溜。而这样的做法让让已经好久都已经不再这样了,也许是因为开心,也许是因为环境,也许是、、、、、也许让让也不知道为什么。
让让还逗她的弟弟说,这身衣服啊是拿你好几倍的压岁钱买的,你一定好好珍惜它哦,你记住哦,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它睡觉,不然它会消失的。让让也不知道怎么就这要把她的弟弟忽悠了,以至于那段时间她弟弟都一直吵着闹着把他的那身新衣服抱在怀里睡觉,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的衣服。冬天的衣服总是有那么的厚,也不像现在这般的特薄又保暖,妈妈嫌衣服太厚,晚上抱着睡会将被子盖不严实,总会在弟弟睡着后将衣服偷偷的放进衣橱,有那么几次弟弟早晨起床都是哭着闹着起来的。
实话说,那段记忆是那么的美好,小小的我们将美好的的愿望寄托在一件衣服上,它好,全世界都是好的,它不好,全世界都好像与我为敌,我一定要喋喋不休讨个你死我活。
最可怕的不是过错,而是流言蜚语
张爱没有拨出的电话,等到的是哥哥的归来。而张爱这是在那个电话后一直最期待的事。
张爱回到了乡下,每天都会睡到自然醒,穿着大棉袄,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围坐在火堆旁烤火,爷爷在旁边叼着一根叶子烟,嘴巴哒哒的吸着烟斗的尾部,白烟从嘴角边一阵一阵的的喷出,眼角因为烤了太久的火而有了白色的眼屎。奶奶坐在旁边,手里拿着火钳,适时的用火钳动一动火堆,添一点柴火。他们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手上都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张爱拿起奶奶的手,轻轻的抚摸着。
“奶奶!”
“嗯嗯,爱爱,你看啊,我能把手上的皮提的很高哦。”说完就用左手揪起自己右手的皮,因为风吹日晒的岁月中,手上的的皮早已经变成了酱黄色,在她提起后,自己还摸了摸自己的手指。
张爱学着奶奶的做法,揪着自己的手皮,可是很难揪起那么薄的一层皮:“奶奶,你看。”
张爱记得奶奶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很小很轻。
“你当然捏不起来啦,奶奶老啦,老的就只剩一张皮了。老啦!”说完双手握着张爱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张爱明显的感觉到奶奶手上的老茧,轻轻的划着自己的皮肤,粗糙却温暖。
“奶,哥哥要回来了。”
“嗯嗯,那好,那好,终于要回一次家了。”奶奶有些激动,其实她是知道哥哥要回来的,可是真的要回来的时,自己还是很高兴:“哎,老头子,昕南要回来了。”奶奶碰了碰爷爷的腿.
“我还没聋呢,听着呢。”爷爷拿下嘴里的烟杆子,右手在火堆边的木棒上敲了敲,将火熄灭掉,然后用左手的拇指按了按烟斗里的未烧完的叶子。
奶奶低着头加着柴火,突然爷爷将自己的手在奶奶的嘴边画了一下,然后就自己咯咯咯的笑起来。张爱闻声抬起了头,看见奶奶嘴边的胡子,突然就觉得好笑,也觉得这两个老人也是很爱的很。
“没个正行。”奶奶缓缓起身,用脚踢了踢挡在自己前面的脚,爷爷“手欠”的拍了一下奶奶。
奶奶的手不停的向后拍着,嘴里念念的。奶奶的背已经越来越低了,脚步轻轻的走向门外,过了好久才缓慢的走了进来,手机还拿着几个红薯,在老家都叫它红苕。
“爱,给你烧几个,你小时候可爱吃了。”
“好。”张爱的语气里全是满满的爱意,如果爸爸妈妈也能和爷爷奶奶这样一直白头到老多好。不免有些羡慕现在的爷爷奶奶。
哥哥回来的那天,天气不是很好,天空阴沉着,奶奶一直念叨着怕下雨,回来把哥哥淋湿了,张爱一直安慰着奶奶说不会的而且哥哥当兵了这些年,身体很棒的,这点雨不会对哥哥有什么影响的。
当在村口看见哥哥的身影时,张爱记得自己是扑上去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止不住的流。
“哥~”
“嗯,哎呦,不哭啦,奶奶还在呢,我们过去,要下雨了,不要让老人家淋着雨了。”
“嗯。“
“奶奶,我,昕南回来了。”张昕南提着两个行李袋站在奶奶的面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可是奶奶却哭了,伸手擦了擦自己眼见得眼泪,然后用衣服卷起衣角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伸手抚摸了下昕南的脸。张昕南也很配合的弓着腰,伸手抱着了眼前的老人。
那一晚,张爱和哥哥吃完了晚饭,收拾好碗筷就出去了,说是出去散步,其实昕南知道张爱有很多的话要说,而且有很强的倾诉欲。
“哥,你能接受爸妈的离婚吗?”
“爱,还没有走出来吗?你希望哥哥怎么回答你?接受和不接受现在他们不都是已经离婚了吗?”张昕南双手插在包里:“哎,实话说当初知道这件事时,我也很难接受的,我觉得对我的打击很大,更别说你了。”张昕南扶着张爱的头,眼睛却望着远方。
“你呢,你这段时间是怎么样过得,能跟我说说吗?”
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结束的方式,说完让让的心里很轻松,中间也哭过好几回,但是想想自己还不是就这样过来了。所有的事情好像不管怎样开始,都会有一个结局,或好或坏,全凭当事人的定义。
“知道吗?爱,前段时间,我看到过这样一段话‘你看多可惜,我们每个人从陌生开始,故事的最后又难免变成熟悉的陌生人。相遇可能是最美好又悲伤的事,就像最高的离婚里,亚以子奶奶说的,最重要的东西总是最先消失。因为心爱,所以忍不住去消耗。人生呵,所有猝不及防的相遇,却都像是蓄谋已久的离散。运气都用来相遇,陪伴就成了奢侈。’所以,我们就出成全爸妈们好吗?而我们也要更好的生活啊,这样他们对于自己的愧疚和罪恶感才会减轻。”
张爱看了看哥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除夕的那一晚,苏桥和让让相约去了河边,因为这里有一场烟火晚会,是这里的县政府组织的,说是为了迎接新千年而准备的。
本来不是很大的小县城在除夕那一晚也是热闹非凡,拥挤的人群,喧闹的烟火。
让让买了一串糖葫芦拿在手里吃着,其实是苏桥给的钱。他们挤过人群来到河堤边上,准备着新年的倒计时。
“如果零点的钟声响起,许愿会成真,你会许什么愿望?”让让一本正经的问着。
“你呢?”
“我先问你的啊!”张爱咬下一口糖葫芦嘴里包的满满的。
“我......我......”苏桥的话还没有说完。
“啊,你说啊?”大家开始倒数着,声音很吵,让让大声的问着。
“我说。”同时周围人倒数的声音几乎把他们俩淹没了。
“五.....四......三......二.....一”
“我说我想你糖葫芦的另一半以后都是我吃。”
“我想,我能在毕业之前给白陌羽表白。”
几乎是同时,几乎是心碎,几乎是热情高涨。那一声毕业前给白陌羽表白苏桥听得很真切。
周遭的环境好像一下子都很安静,苏桥看着身旁的让让,眼中是说不出的情愫,难过,伤心,还是心碎,他不知道。
只知道最后在让让转头看向他时,对着让让一脸的笑意:“烟火很美,千禧年快乐,让让。”
“千禧年快乐,苏桥,今年你要加油考大学哦!”让让拍了拍苏桥的手臂。那一瞬间,苏桥很想将让让拥入怀中,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