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生诀’这三个字甫一入耳,幕云霜蓦然浑身剧震。
片刻后方才恍然轻声道:
“这便是你一直想要隐瞒的真相吧!”
她早就发现了此子口中许多不尽不实之处,只不过因为事不关己,她并不想迫他。
直到听得迷底解开,方才明白这三个字确实干系重大。
同时也明白为何此子的内功可以如此神奇,可以阴阳同具分袭又可汇合如一同修,若是来自夺天地造化之功的‘长生诀’有再多的奇怪之处,都勿需奇怪。
只因‘长生诀’这三个字本身代表的就是奇迹。
空林尴尬一笑,诞着脸道:
“嘿,云霜法眼无差,早就看出来了!”
幕云霜也不理会他的惫懒,无奈道:“这等重大秘密,你原来藏着掖着,我亦不会怪罪!”
听她亲口承认如自己所猜那般,轻易原谅自己,空林总算放下一块心中大石。
只听她又道:
“你若是身具天下道家奇书《长生诀》的阴阳总纲,那么要夺那一丝生机使我受孕,便再不是可能太低,而是大有可能……”
接着在空林万分期待的目光中,她的嘤唇终于缓缓吐出那四个字:
“可以一试!”
空林立时兴奋的怪叫一声,临空翻了好几个跟头。
方才兴奋的冲上去,一把握住她的玉手,略带急迫的追问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
或许是心中能够坦然面对的缘故,当听到‘长生诀’三个字入耳,她终于下定决心与眼前之人尝试一回。
既然如此,那么二人以后的亲密关系便毋庸置疑,说起其中之事便再非此前的扭捏羞涩,而是心门大开之后的坦然。
对于空林眼中的期待猴急之色,不由嗔怪的一指戳在他额上,故作气道:
“莫要如此急色,免的我看轻了你!”
待他脸色稍正方道:“最快亦要明日午时,那时天地至阳之气最烈,对我的功法压制最强,那才是最恰当时机!明白了吗?呆小子……”
听她如此亲呢的唤自己叫‘呆小子’,空林早就乐的找不着北了,哪里懂得说话,只会傻傻的点头。
只听幕云霜再次幽幽一叹道:
“这可能便是我命中该有的劫数吧!”
说着低下臻首,对着空林道:
“小冤家!如此说可能明白云霜的心意呢?”
听到她终于在自己面前,自称云霜,空林只觉得心里满满的全是幸福,为得此佳人看重而欣喜,更突然有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
无论如此他都要想办法,完成这个苦命佳人的心愿,而非只为贪图她的美女,耽于床弟之欢,若是如此连他自己看轻自己。
于是满脸郑重的对着眼前佳人道:
“空林在此立誓,不管此事有多么难以办到,我都会拼尽全力,且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云霜得偿夙愿!”
幕云霜心中感动,只觉此子心性还算不错,在自己并未提出任何要求的情况下,仍能谨记初衷郑重承诺,不是那等只想着占便宜的好色之徒,看来自己眼光还算不差,并未所托非人。
其实早从当日皇城交手中,他就瞧出此子面对自己时,宁可选择强攻也不愿因为躲闪,伤着背上之人,便知此子心性善良。
故而当交手中,感应到此子的特殊内功,便是自己一直所寻之人,立时决定放他一马。
甚至于最后甘愿为他保驾护航,当然这其中亦不乏考验之意,结果自然是觉得其心性为甚优,不但有勇有谋且有情有义,若非如此,焉肯随便相托此事。
否则若真无看得入眼的品行,哪怕条件再相符,她亦不肯轻易为之。
这些当然非空林所能了解,他只能本能的感觉到,佳人的芳心并非全无自己的影子,如此已是开心非常。
只听幕云霜淡淡嘱咐道:
“也勿需太过勉强,我不想重蹈先夫覆辙,你可明白!”
空林连忙听话的点头,随后又问道:
“明日午时,我们还是在此处?”
想到明日午时可能发生的事,以她一贯清冷的心性,忍不住玉靥微红,亦才发觉刚才两人一直四手紧紧相连,下意识的抽出玉手道:
“嗯!到时你仍从方才那道后门进来,现在我将独门叩关手法传给你!”
空林一听便知,定是刚才带着独特韵味的启门手法,忙用心记下。
随后才在她的叮嘱下,依依不舍的离去。
随着身后木门合扰的‘依呀’声传来,空林于冷风中倏的浑身一颤,立时从沉浸于浓情密意的世界中清醒过来。
环顾前后,不由只觉墙内墙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墙外是一片冰凉死寂的严冬,墙内则是带给自己无限温情的暖春,一时间不由特别想念起另外一处,同样能带给自己别样温暖的小巢。
前方不远处的新家,却再无兴趣回去看一眼,只因里面没有一个值得自己牵挂的人。
于是迅速转身离去,恢复成杜子腾的样子,悄然隐没在黑暗中。
在接近跃马桥一片时,空林突然想起,明天夜间与白江原尚有一场约定,若是此人今日在新宅未寻着自己,会否在福聚楼遣人来堵?
应是大有可能,不过此时不易与此人照面。
也不知他去哪里弄来一顶斗笠,忽然戴在头上。
随后又在跃马桥的横渡口,寻了一个跑腿的小厮,送了一封信与杜眉,里面交待令她想办法尽量甩开眼线,在亥时之前赶到新昌坊的据点会和。
自己会在暗中跟踪,看看是否还有什么尾巴,若有会一并清理,嘱她不必担心。
没想到,杜眉居然让这小厮传回一句隐语,意思是先走水道,延平横街渡口换乘马车,让他在换乘处等着,三人一同走。
空林一想此着确实甚妙,走水道可甩开大部分盯梢之人,除部分追踪之术高明者,才可能缀的上,如此自己防备起来也轻松点,暗道还是杜眉江湖门道精通。
于是付了小厮赏钱,顶着一顶斗笠,几个纵跃便消失了,累的几位还想暗地里追踪之人,只能偃旗息鼓!
只从方才的片刻试探,空林即知经过这几日的酝酿发酵,事情果如自己所料,杜眉重又置于各方的严密监视之下,再想似前几日一般,轻松避开各方视线,便需费一番脑筋了。
不过幸好三人都早就有所预料,眼下并不惊惶。
空林虽然不是太懂追踪之术,不过大体都可猜到,无外乎从气味、体征、遗留痕迹等方面着手。
而‘长生诀’的隐踪匿迹本就是无懈可击,只要注意不要留下太过明显的痕迹,基本就可甩脱高明的追踪者。
很快再绕了一个小圈后,确认身后断无追踪之人,他便来到了约定停留的延平横街渡口附近。
隐在一处阴影处,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呼吸降至若有若无,内息全力运转不休,若非走到极近处,几难发现其中尚藏着一个大活人。
空林如此自是为了方便监视目标附近的一切,察看是否会消息提前走露,而有人提前设伏,幸好最坏的情况并未发生,眼前一切如平常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当空林功聚双目,瞧清卓立船头,昂着杏首游目四盼的俏妮子,正是凤儿这丫头时。
刚想从墙角迈出迎上时,陡然从他身侧不远处,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使的空林只能停住身子,保持原状,否则在这狭小的横巷内,两人非撞个满怀不可。
当此人毫无所觉的穿过空林身旁,半张侧脸落入空林眼中时,不由的使他立时全身剧震,双目精芒剧盛。
幸好他及时醒悟,双眼微眯再次收敛刚才外逸的精气,方才饶有兴致的打量此人。
此人似有所觉的忽而转回头瞧了瞧,见身后毫无异常方才晃了晃脑袋,复又若无其事的转往横街的一处小赌坊走去。
此人显然是此地熟客,半道上便听着有人向他高声迎道:
“赵哥,今日又来发财啊,若是今天手气不错,可别忘了兄弟啊!”
此人满脸堆笑的粗着嗓子道:
“哈哈,你赵哥我今日定能大杀四方,子良你小子就等着赏钱吧!嘿……”
说完再无兴趣敷衍这位子良兄弟,昂首迈入赌坊。
当听到那道熟悉的嗓音,再度在耳旁响起,空林终于确定,这位无疑便是曾经逼问自己,折辱自己过的那位大汉,临走时还自称叫做‘杨开泰’,现在看来果然是个假名。
此人姓赵,虽然不知真名,不过眼下总算有了线索,日后若要打听总要容易些,不似之前连报出的身份,是真是假也弄不清。
简直与大海捞针何异,现在嘛,当然是另一回事。
姓赵的,你等着,小爷定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死去活来心法!哼……
想起还有两位俏美人等着自己,空林只能按下立时上去逼问一番的冲动,迎上刚刚转入车马行的杜眉、小凤二女。
接过二女,三人登上谈妥的马车,一路朝前疾奔。
告诉车夫的目的地,是朱雀大街一旁的开化坊,而事际上,三人趁着车行朱雀大街时,不时走过的人流,早就悄悄在半道就下了车,相信除了车夫没人会发现车中当时已经少了三人。
因为此时二女均已换过男装,再加上鞋中垫高少许,只要不是眼熟之人,休想在夜色中一眼认出二女。
如此三人总算展开提纵术,悄悄往新昌坊的据点掩去。
当三人欢容相聚在自己的爱巢时,凤儿仍是‘咯咯’娇笑个不停道:
“哎呀,小姐简直太聪明了,突然之间宣布打烊,惹的群起抗议,又在答应延迟半个时辰时,突然宣布若有人一路护送与她的‘肚子疼’大哥相见,免半月饭钱……”
说到‘杜子腾’这个名字时,特意怪模怪样的加重语气,偷偷瞄了空林一眼,见他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恐吓表情,方才吐了吐舌头跳开来,续道:
“结果一帮登徒子,加上一帮饿死鬼,纷纷涌跃参与,几乎将那片路口都堵住,小姐又假模假样的上车,引的他们信以为真后,才又半道突然说改走水道,惹的一帮人鸡飞狗跳的。
里面明显有几个是心怀不诡,我都亲眼见着一个眼珠子都差点突出来,然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与小姐乘舟远离!呼,实在有有意思了……”
说着还一个劲的娇笑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