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林可不曾忘记,此女的武功只会在自己之上,而不在自己之下,轻身功法亦只会更高明。
这可是朵带刺的玫瑰,口花花几句无伤大雅,若是当真伸手,自己的小命能否安在,可是没有把握。
杜眉见他有退缩之意,自是见好就收,免的当真引来狂峰浪蝶,反而不美。
不过,就此放过此人,也是不甘。
于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道:
“林兄弟,将来事谁人知,不若随缘罢!”
空林举杯同意道:
“正是!随缘……”
却不妨对方突然问道:“林兄弟,可有打算长留京城?”
空林心中一动,嘴里略带疑惑道:
“这个还不曾确定,杜姑娘有事?”
只见杜眉脸上透出散发着淡淡神秘味道的微笑道:
“确有一件事,想要拜托林兄弟,若有瑕不妨相助本姑娘一回,不过事情倒是不急,林兄弟大可考虑考虑再做决定。
这几日不妨就住在本店,这里占据西市便利,出行极为方便,林兄弟不若趁着这几日,好好游览一番这长安城的风光。
当然若是林兄弟住不惯,在京城不欲久留,那也没关系,只要林兄弟想好了,能在离京之前,给我一个消息便成,至于酬劳嘛,请放心,定当令大兄弟满意!”
空林忍不住有些好奇的反问道:
“那这到底何事,可否直言相告呢,否则本人难以决断啊。
再说,就以杜姑娘手上的家业,随便差遣几个得利手下去办还不成,为何定要舍近求远,找到兄弟头上,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蹊跷?”
杜眉环顾左右,见此刻三楼差不多只剩自己二人,遂放心的飞了一个媚眼给他,一脸的笑意吟吟,弄的空林心中几乎色授魂予,就快一口应承了。
却又突然脸色一正,凑近至两人恍若鼻息可闻的距离,目光仿如化成利剑,直刺进他心中,嘴里却以略带不经意的语调,哧笑着反问:
“若是本姑娘法眼无差,林兄弟的身手,应是极为不俗吧,似这等手下,又叫杜眉上哪里去寻呢?”
话落眼波流转,再度扔给空林一记媚惑眼神,撮口轻送一缕如兰香气到空林鼻间,以诱惑般的语调呢喃道:
“林兄弟,该不会故意否认自己的身手,‘不行’吧?”
见状他忍不住动了动鼻子,轻嗅一口对面女子送来的诱人芳香,随后又将目光落到女子那段,白嫩的仿似滴出水的优雅颈项上。
嘴里自然笑着道:
“当然……不会!”
话落又忍不住再度凑近少许,以差点便可亲吻她颈间肌肤的程度。
猛的深吸一口气,这个动作像极了,普通登徒子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惹的对方那一整片娇嫩肌肤,霎时变的殷红,甚至直透耳根。
而接近他鼻间的那一小撮地方,似若不堪忍受这股从未有过的刺激,陡然生出了许多细密的小疙瘩,杜眉则早就似一只受惊的小免子,惊慌的躲了回去。
见状他露出报复后的快意笑意,乐道:
“不过皇上还不差饿兵呢,杜姑娘说的轻松,究竟是什么报酬,定当使我满意呢?
事先声明,本人不缺金银用度,为此可免!”
杜眉缩回身子后,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闻言故作无奈的叹道:
“奴家除却一堆,能供吃喝用度的俗物,又还有什么报酬,能入林兄弟眼呢?”
空林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目光却一直在她身上不停打转,却一直笑而不语。
杜眉眼珠一转,故作恍然大悟状,立时气呼呼的骂道:
“好你个登徒子,贼心不小,难道一件小事,还要本姑娘以身相侍不成,做你的大头梦去吧!”
言罢便要起身,空林忙起身拦住,笑道:
“姑娘息怒,呵呵,刚才我是与姑娘开玩笑呢,若只是一件小事,我现在就答应姑娘便是,只需到时候准时唤本人前来,听候差遣便成!
至于说什么报酬,那就大可不必了,只说今天特殊时日,姑娘这招待之恩,避免了在下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窘境,便抵得上千金报酬,小弟可不能不知恩图报!”
杜眉脸上露出一个,算你小子识相的表情,方才满意的款款落坐。
无视了他的表恩之语,脸带欢容道:
“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么到了恰当时候,我自会将内情凛上。
眼下嘛,你还是好好的感受一番,这千古帝都的繁华魅力吧,尤其是这新年贺岁难得的烟花盛景!”
话落不待空林答应,便起身离开。
今次她确是当真要走,缓步而去时,方丢给他一个令其放心的眼神,头也不回道:
“林兄弟放心吧,杜眉是个讲究人,不论将来事成与否,本姑娘都会给出一笔酬劳,且定不会叫你失望。
只盼啊,将来林兄弟千成别因为觉得小事而大意,却将杜眉所托之事,给办砸了呀!”
言罢便袅袅远去,只听空气中远远的传来,空林铿锵有力的两个字‘不会’!
……
杜眉走的是如此潇洒,其实是觉着控制空林,有十足把握。
在她看来,在这么一个外乡来的乡巴佬面前,她已钱财美色诸般诱惑齐上。
又是在这等特殊时节,他连找个像样的开业酒楼,饱餐一顿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寻家像样的客栈住下了。
自己能给他提供一个方便又舒适的住处,他哪怕不是感恩戴德,也会立时赶紧住下,免得被别人将房间给抢了去。
却未想到因为她这一个想当然,和空林本身的特殊性,造成了事有偏差,事情因此脱离了她的掌控,且空林差点便永远脱离了她的视线,若非后来的一次偶然。
……
望着此女离去的背影,空林眯起的双眼闪过一道精芒。
其后他并未如杜眉所想那样住下,而是很快便离开了福聚楼。
他之前之所以会选择走进福聚楼,原本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什么钱财美色,他通通都不会放在心上,只能说杜眉对他用错了手段。
而现在他既然已经心满意足,自然便不会如杜眉所想,选择留店住下,他自有去处,对他来说世上又有何处能比宝库,更安全更放心,答案当然是没有。
此时天色渐暗,雪花也早已停下,他信步游走在长安城,有些清冷的大街小巷,有些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
不过很可惜,此刻的京城万家灯火,却又分外安宁,几乎每处街道都是人踪难觅,惹的他现在想要找些小玩意解闷也不成;
尚有整个城池,此时全都披上了一层素白的雪衣,干净但是却寒意浸人,以他几乎寒暑不浸的身体,都可感受到丝丝寒意,更别说普通人了。
估计只会想着缩回家里的暖被窝,或者和家人一同围着火炉取暖,享受一年中难得的温馨与团圆。
故而此刻踽踽独行的空林,显得分外孤独。
加上脸上那条刀疤,简直就好像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想要遇着个愿与他搭讪的人也不容易。
背着个破行囊,又是一副穷酸样,有人会主动搭理他,那才真叫奇怪。
逛了许久,只见四处关门歇业,无独有偶还剩有几间院落,此时仍是恩爱往来、络绎不绝。
那是他所熟知的,本城几所最大的青楼,此时反而兴旺无比。
不过流连其中的,大多都是袋中不缺金银的文人雅仕、达官贵人。
普通人家在这等销金窟,可待不了多久,空林袋中虽不缺这点,但是他却无此雅兴,虽然不少听过男女之事,但是更多还只是浮于表面的耳闻。
真正其中的滋味,却根本半点也不清楚,刚才被杜眉勾起的一丝本能心火,由于不懂男女之事,心思纯净,男性本能觉醒更少之又少,转念便自然消去。
也从未动过什么念头,以银钱换得卖笑女子的身体来泄火。
何况在他的想法中,勾栏女子多为可怜人,何必给那些女子多添情伤。
由这些女子,他不由想起刚刚初识的杜眉,此女姿色艳丽,处处透露出诱人的风情,但与普通庸脂俗粉却又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欲拒还迎,隐藏在骨子里的媚惑。
此时空林当然不懂这些,只是本能的觉得,她与之前所遇女子都不同,喜欢与她说话、调笑。
而且可能是自己,一开始一半借势,一半刻意的摆出高手风范,唬住了她,令她以为自己是位难得的高手,故而千方百计的想要拉拢自己,有时甚至愿意牺牲些许色相。
想到这些他就不觉有些好笑,自己这高手其实只是误打误撞,凭丹药速成的一个空架子,倘若被她知道了,会否被气的俏脸发青,怒发冲冠呢!
一想到她可能发怒的样子,他便忍不住心下一颤,决定还是赶紧溜之大吉的好。
况且已然祭过了五脏庙,若再做多留,当真给她逮着,拉着去扮什么高手,冲锋陷阵,到时非露馅不可。
……
刚想转身离开,耳中突然传来一道,刺破长空的清鸣。
抬眼望去,空中一缕灿燃的光球,正徐徐升起,行至最高处才蓦然爆开,溅射为五颜六色的花火,炫目一时。
这一声仿似一场大幕的序曲,紧随其后的,是更多此起彼伏的烟火盛宴,五彩缤纷的花火美景,骤然呈现眼前。
令空林忍不住就此驻足欣赏,同时心下想起杜眉所讲的烟火盛景,说的便该是眼下吧。
望着这一片迷人的夜空,他忽觉自己不再孤单,感觉自己仿佛再次同这片天地连接在一起,烟火闪耀都仿佛变成了自己的心跳!
原来夜空的黑暗,不是为了孤独,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见更精彩、更美丽的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