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爷,难道就没别的路走吗?”我心想条条大路通罗马,况且苗岭山脉还这么大,肯定也有别的路能到乌寨。
“别的路太绕远!”
鬼爷说完,走到‘引路’身边,取走石头,解开红绳,从身上摸出那块玉石,放进了‘引路’嘴里。
“上路了!”鬼爷一声令下,‘引路’便跟着鬼爷身后走了起来。
…………
我们走下山,转而就进入了一条狭窄幽深的山谷,两边儿的高山拔地通天,气势非常雄伟。
脚下的路平坦了许多,踩上去倒也没那么搁脚。
一得会,冷风四起,天空乌云滚滚,到处都是灰压压一片,震耳欲聋的雷声也在头顶上轰隆隆作响,好像有几百辆火车在从头顶上疾驰。
越往前走,脚下的路越是开阔,但走着走着,平坦的道路忽的就到了尽头。
我们也停下了脚步。
眼前,一座几乎直上直下的山中山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夹在两巨峰之间,巍峨高耸。
“二叔,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没走错,就是这道儿!”
“三面都没了路,我们可怎么过去呢?难道要从这山上爬过去吗?”
鬼爷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不用往上爬,有路能过去。”
难不成我们要绕道走?可我仔细观察了一番,除了来时的路,根本看不到还有其他路可以走。
“鬼爷,这地方哪还有路能走?难道我们要原路返回,另外找条道儿走?”
“看见那块石头了吗?你过去,顺时针用力扭一下。”鬼爷指向一块拳头大小的青色石头。
鬼爷手指的这块石头,凸出山壁,离地面一米多高,圆润平滑。
我走过去,双手同时发力,扭动了石块。
突然,耳边立刻响起一阵沉重浑厚的声响,只见一面石壁分离了山体,从山底部缓缓升起,最后露出了一道拱形洞门。
往里一看,里面好像是个山体隧道,很深,越往里越黑。
“我们进去吧。”
鬼爷说完,头一个走了进去。
刚进到这里面,隧道外顿时狂风骤雨、电闪雷鸣,似有暴发山洪的前奏。
石壁渐渐自动关上,霎时隧道内漆黑一片,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周围的环境一点也不为过。
“二叔,这黑灯瞎火的,连路都看不见,怎么走呢?”
“别急,等会儿就看见了。”
这话刚完,一阵声响就传到了耳朵里,好像有数百个石块在同时摩擦翻转。忽然,整条隧道出现了两排幽幽的灯光,照亮了隧道。
只见顺着隧道石壁左右两侧,距地面五尺左右,均匀规则地分布着两排燃烧着的油灯,长长的伸向前方。灯与灯之间的间隔在九尺左右,一寸长的火焰在微微晃动着。
看来,这条隧道并非现代人建造的,肯定是古人的精工之作。
有了亮,我们开始一路向前走。边走,我边打量着这条隧道。脚下是一块块的青石板,分布均匀;隧道两侧彩绘装饰,画满了各种各样的神仙鬼怪;洞顶字图相兼,但字不像字,画不像画,像极了道士降妖除魔用的符咒。
“二叔,这隧道什么修建的?”
“几百年了,但具体是什么时候,就说不上来了。”
“这隧道有名字吗?”
现在是赶路,不是散步,话说多了自然是不合适。但,或许是当记者当久了,我见到什么新鲜的事物都想问个明白。
“叫往生道!”
”哦,原来这条隧道就是鬼爷早上说的往生道,那有什么来历呢?“
过去,我们西凤镇的人经常翻山越岭,把自家离世的亲人送往阎罗河葬尸。为了方便送葬,就凿了这条隧道,古人信论,认为死即是生,所以也就给这条道儿取名往生道儿!”
“二叔,好像不对啊?”
“怎么?”
“西凤镇不是有地陵吗?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呢?”
“听先父讲过,很久以前,镇上规定,凡是离世的人一定要送到阎罗河进行水葬。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水葬就废弃了,也就改为地陵安葬。”
“原来是这样。”
这时,道壁上的油灯再次引起了我的注意。挨近了看,瓷质的容器表面饰有一龙一凤的纹样,栩栩如生;里面装着黑色液体,看着不像是普通的灯油;灯芯黑白分明,烛光闪动,散发着淡蓝色的幽光。在这些油灯突然出现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满是疑问。
“二叔,这些油灯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道壁上有机关,油灯是藏在机关里面的。”
“那刚才是您开动机关的?”
“不是,是鬼爷开动的。”
鬼爷一路向前走着,似乎根本不关心我和二叔的谈话。
“二叔,这些灯一直就是烧着的吗?”
这时,我突然想起秦陵古墓中的长明灯,但谁也没见过,更不知道其中的秘密。
“没错,它们一直烧了上百年了。”
烧了上百年,不是长明灯是什么呢?但长明灯也是油灯,根源肯定是在灯油上。
“这些油灯用的是什么灯油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老话儿说用的是鲛泪,但真话假话谁也不知道了。”
鲛泪?那是什么东西?实在是猜不透。但这些油灯已经燃烧了上百年,就算以现在的科技,也造不出这样的油灯,可见古人的智慧是多么的高深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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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道是笔直通向前方,但走了很久,一眼望去,还是看不到尽头。
“二叔,这往生道到底有多长啊?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头?”
二叔正要说,但见到鬼爷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手拦我停下。
“不要动,更不要出声!”鬼爷轻声说道。
究竟碰上了什么情况?鬼爷和二叔变得这么小心谨慎。但鬼爷是领路人,说的话自然不会有错,我乖乖地站着,一动不动。
忽然,身后响起一个人沉重的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们四人,鬼爷在最前面,后面是‘引路’、二叔,我则站在最后。
沉重的脚步声已到了我身后,顿时,一股寒流在由内而外在我全身上下流窜。
紧接着,斜眼看去,一位两米多高的、身着黑色破旧斗篷的人,从我身边一步步走过。那斗篷把他的全身完全遮住,甚至都但不到他的手。走到‘引路’身边,他忽然停了下来。一个转身,我看到了他的模样,把我吓的两腿发软,差点惊声叫了出来。
那是一张全然已成骷髅的面孔,但不是常见的白色,而是沾满鲜红的血迹,就好像刚刚在血水里浸泡过一样,一滴滴地血珠儿不断地向下流淌着。
在长明灯幽幽的淡蓝灯光下,显得异常阴森恐怖,像是从地狱来的魔鬼一样。
他躬身贴近‘引路’,从长袖里伸出一只枯干的瘦骨嶙峋的手,那只手很长,是常人的两倍,黑色的指甲长而锋利。
他慢慢摸向‘引路’的脸,等手伸回时,两只血淋淋的眼球被带了出来。把手缩回袖里,随即转身,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向回走。再次经过我的时候,那股寒流却越发浓重了。
慢慢的,慢慢的,沉重的脚步声消失了。
惊悚的一幕终于结束了,我砰砰直跳的心还没有恢复平静。
那个‘人’刚才分明是挖去了‘引路’的双眼!
他是从那里进来的?从入口走到这里,都是笔直的道路,我根本没发现有其他的道路或着出口,进来时除了我们四个更是没有发现任何人,那个‘人’究竟是从那里来的?他又是人是鬼呢?我身上的寒流肯定是从他身上传过来的!
“狄木,刚才吓坏了吧?”二叔轻声问了我一句。
“还好,还好,二叔,刚才那‘人’什么来头儿?”
“那是断生,是在这往生道专门挖死人眼睛的。”
“断生?是他的名字吗?”
“算是吧!”
“那他是人吗?他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魔鬼。”
“你都看到他的样子了,你说,他是人吗?”
“这个我说不准……”
“实话告诉你,他是人。”
“是人?”
“没错儿,他是…“
几百年前,西凤镇一对五旬左右的夫妇老来得子,断生就是他们的儿子。他刚出生时,长得跟正常人一样,但长到七八岁时,就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我刚才看到的样子。
当时,断生的父母两人全都疯掉了,不就也就死掉了。镇上的人都以为他是邪魔上身,不敢把他杀死,怕招惹邪魔的报复,于是把便把他遗弃在深山中,用铁链拴在树上,想让他自生自灭。人们都以为他肯定会死掉,但过了三年,有个猎人上山打猎,无意中发现了他,谁也没想到,那时的他竟然还活着。
那时,这往生道老是发生怪事,凡是要水葬的死人只要打这往生道过,死人的体重莫名的暴增,十几个彪形大汉抬都抬不动。于是就有人提议让他过来看看,没想到他到那儿,就把死人的眼睛挖了出来,亲属们当然不答应,拿着棍棒对他就是一顿痛揍,可再次抬尸时,人们发觉尸体顿时轻了,两个人就抬的起来。
断生这人也是奇怪,自打进了这往生道,怎么都不肯出去,于是就一直在这往生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