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你那么好运,大半夜就被蚊子咬醒了,大腿上都起了好多叮包!”
易叔儿笑着说道,“让蚊子吃点儿血也好,能造点新血增强增强抵抗力!”
“易叔儿,你这话我还头回听说!”心想,这典型四害之一的蚊子要是对人的身子有好处,那生产蚊香的厂家估猜都要停业歇菜了。
“哎呀,这一晚上可憋了一大泡黄水,得出去方便方便了!”易叔儿正要起身,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喂,二哥!……哦,我等会儿就到了,昨个儿碰到点儿事儿给耽搁了……啊??你说什么,小五他…我,我这儿没事儿,人都好好的…好,好,我过会儿就到了!”易叔儿慢慢撂下手机,放进了上衣里兜,神态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易叔儿?镇子上出什么事儿了吗?”
“哎……昨晚‘过路刀’过路,我镇上一个兄弟死了!”说着他拿出香烟,点了一根儿抽起来。
这会儿,我本想跟他说些宽慰的话,但看着他凝重的表情,到嘴边儿的话也说不出来。或许,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静。两根儿烟抽完,易叔儿便招呼我帮着收拾帐篷,一切完事儿后,我们便继续在沼泽地上跋涉。虽然只有五六里的路程,但我感觉像是走了很长时间。最后,我们终于走出了这片沼泽,来到内门紧闭的西凤镇城门前。
眼前的城门拔地而起,呈现出唯美的扇环形,顶部距地面约九米来高,坐北朝南,再向上,则完全是城墙;城门正上方赫然凸起一面面目狰狞的龙头浮雕,通体黑色,居高俯观,由内而外透着一股阴冷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深褐色的内门与城门同样高,没有任何的装饰,但却有着像不锈钢一样的金属质感,非常平直,两扇门对接无瑕,甚至看不到两扇内门之间的间隙。
不同于其它城墙的青砖垒砌,眼前这面城墙完全是由一块一块的巨石叠加而成,巨石与巨石之间看不出一丝的缝隙,完美的贴合,其外表异常光滑平整,像用砂纸精心打磨过的一样。抬头仰望,这一百三十多米高的城墙陡然直上,高耸入云,气势磅礴,宛若神筑!正面向着东西两端无限的弧线形弯延,不见尽头。
我站在这雄伟的建筑底下,感觉比蚂蚁还要渺小。突然,我脑子里闪出两个疑团,第一,这明明是座城,为什么却叫西凤镇呢?叫西凤城不是更合理吗?第二,这城门上怎么没刻着西凤镇的名字呢?分明是座无名之城!于是,只好向易叔儿寻个说法。
“易叔儿,这明明是座城,但是为什么叫西凤镇呢?改叫西凤城不是更合理吗?”
“西凤镇、西凤城,这一字之差,其实差就差在这城墙上面了。听人讲,在没这城墙之前,西凤镇早就有了,所以叫镇,不叫城!”
“原来是这样!那,这城门上怎么没刻着‘西凤镇’这三个字呢?”我接着问道。
易叔儿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说道,“不管‘西凤镇’还是其它名字的什么镇,刻上去,是让人知道世上有这么个地方!但如果不想让人知道呢?要么不刻,要么刻上去就毁掉!”
易叔儿话里有话,我实在琢磨不透,干脆另起话题问道“易叔儿,这城门什么时候开呢?”
“早上九点开,下午六点关!现在离开城门还有…”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地歇歇脚吧!”说着,他便蹲坐在地上。
“还要等这么久呢?”昨晚到现在一点儿东西都没吃,我肚子实在饿的发慌。
“没办法!这季节,镇子里少有人外出,城门开的也就比较晚,多等会儿吧!”
“易叔儿,要不您跟您镇里的朋友打个电话,让他们帮着开下,这也不算什么麻烦事儿吧?再说了,都这时间点儿了,镇里的早就起床了吧?”
易叔儿点儿个儿烟,又丢给我一个根儿,“打电话也没用,他们又没有钥匙!”
“这不就更简单了!让您的朋友去找那个管这城门的人要钥匙不就成了吗?都是一个镇的,你朋友能不认识吗?”
“小子,别什么事儿都想的那么简单!”易叔儿笑着对我说道。
我有些懵逼,“怎么?拿个钥匙有那么难吗?”
“管这城门的老头儿可不住镇里!”
“开门的人不住镇里?那他住什么地方呢?”
易叔儿伸手指向东边的一座高山,“瞧见了吗?那老头儿住在那山上的一个洞子里!”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住山洞?野人啊??”我着实好奇。
“不是野人,但却是高人!本来呢,镇里人要给他在这城门外就地盖个房子,可那老头儿怎么也不同意,这么多年了,一直一个人住在那山洞里!”
“等等!你刚才说,在城墙外给他盖个房子?”我好奇怎么要把房子盖在镇子外面。
易叔儿好像以为我没听清他刚才说的话,随口说道“没错儿!”
“为什么要在镇外呢?”心想镇里住着总比在城门外住着强吧。
“他住镇里面……”易叔儿顿了顿,接着说“忘了跟你讲了,这城门必须得从外面开,从里面开不了!”
“不会吧?这世上还有这种城门?我还是头回听说!这城门怎么这么怪呢?”
我不禁走到内门前面,看来看去,却也没发现门上有类似钥匙孔的地方,伸手在上面摸了一下,瞬间,一道寒流急速划过指尖,冰冷刺骨。
“易叔儿,这内门是什么材质的?摸过去怎么那么冰凉呢?”我问道。
“听人讲,这内门是老辈人用天石造的!”
“天石?就是陨石吧?”
“对!用现在的话讲就是陨石,反正不是咱人间的东西,摸着是凉是热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这内门,多少年了?看上去怎么跟新的似得!”我接着问道。
易叔儿走到我的身后,“老辈儿留下的东西,几百年了!据说还是明代的东西!”
“明代的?”
“嗯!镇里老人都这样说!”
“那这城墙也是明代建的?”
“对!”
这扇门很奇怪,根本看不到插钥匙的地方,“易叔儿,这门上的钥匙孔在哪里呢?”
易叔儿笑了笑,“钥匙孔?你当这是开自个儿家的门啊?拿个寸把长的钥匙往里一捅一拧就开了,开这门,可不用那玩意儿,得用一把宝剑!”
“宝剑?您刚才不说开城门用钥匙吗?这会儿怎么又改宝剑了?”我问道,心里想着宝剑怎么能当钥匙用呢。
“怎么?难道宝剑就不能是一把钥匙吗?”他反问道。
“您这话,我听得都有些糊涂了,一会儿宝剑,一会儿钥匙的!”易叔儿好像在说半截话,我听得似懂非懂。
“等那管城门的老头儿来了,你就明白了!对了狄木,有个事儿忘问你了,昨晚你看到‘过路刀’没有?”易叔儿突然问起‘过路刀’的事儿。
他这一问,我也犹豫起该不该跟他说说昨晚的事儿,尤其是说说站在我面前的‘过路刀’,我老奶声音的事儿。寻思了一会儿,干脆,只跟他讲‘过路刀’,不跟他提我老奶的事儿,反正那事儿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诶,狄木,到底见没见呢?”易叔儿接着问我。
“看见了!样子跟你说的差不多,铺天盖地的在头顶上飞了半天,才过完!”我回答道。
“看来二哥说的是真的!不过还好,你身上有那牌子,你我的命算是保住了!”易叔儿说完叹了口气,眼泪在眼眶里一个劲儿的打转。
“易叔儿,你还好吧?”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想我昨晚死去的兄弟了,真想再听听他的声音!”
“易叔儿,这事儿都怨我!要不是昨天我碰上崖壁、又陷进了沼泽地,我们昨天肯定就进了镇子了,你们兄弟还能团聚团聚,说不准,您还能救他一命!”我把责任全部往自己身上揽,好让他心里舒服一点儿。
“老话讲,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那兄弟走了,那是老太爷的意思,跟你半点儿关系都没有!”易叔儿说完,又点儿了根儿烟闷声抽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道骨仙风的老头儿已经来到了城门前。这老头儿黑布鞋白长衫,中等个儿头,盘发银簪,一绺白长须,神采奕奕。他左手持一把三尺长剑,古色古韵,他这扮相,活脱脱像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
易叔儿看到老头儿过来立马起身,“鬼爷!您来了?”
“来了!来了!”鬼爷笑脸说道,一眼看到一边儿站着的我,“经年!这回怎么还带个生脸儿来镇里了?你平常可带的都是镇上的人!”
“碰巧儿赶上了!碰巧儿!”易叔儿低声回了句,接着凑到鬼爷的耳头根子下就是一阵小声嘟囔。
一得会,鬼爷看向我,“你是从南京过来的?”
“对!对!”我答道,心里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难不成易叔儿刚才跟他讲了点儿关于我的事儿。
“叫个什么名字?”
“狄木!”
鬼爷点点头,“说话的语气还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