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书生、戏子（一）
怕疼佛并没有回答凤何栖的话。
他瞟了中年人一眼，道：“阁下如果认识那个铁指十三鹰的话，就告诉他，佛爷们都是慈悲之人，从来不给人堵死出路。”
那中年人嘴唇发白干裂，自嘲地口气道：“被写在普渡金轮上的人，在这世上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怕疼佛道：“有。佛爷此趟，不在杀人，而是普渡。只要他能做到我说的这三件事，佛爷我保证他会活下去，而且，会比原来活得更舒服一些。”
中年人道：“还请大师指点迷津。”
怕疼佛道：“第一件事，是要他归还此行偷盗的钱财。”
中年人道：“这是自然，我想他一定很快就会办好。”
怕疼佛接着道：“第二件事，现在去坐到第十八节车厢，那里很空旷，人不会很多。”
中年人脸上面露迟疑，他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很多杀手的功夫难以发挥，可是一旦在封闭的空间中，那就真成了案板上的一块肉。
怕疼佛冷哼一声，接着道：“佛爷是爱才之人。如果他自己能证明自己有活下去的能力，佛爷我自会宽恕他的。更何况，我和这位小兄弟还在他身上下了赌。他在那边，会让我们的赌局来得更加舒服一些。”
中年人道：“大师赌的不开心，是不是就会开戒？”
怕疼佛道：“没错。而且很有可能是杀戒，很有可能是灭人满门的杀戒。”
中年人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他会好好考虑的。”
怕疼佛哈哈大笑，道：“叫他好好想想这利害关系。是给自己一线的生机，还是坐以待毙，我觉得没什么好犹豫的。”
中年人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我代他应下来了。大师所说的第三件事，旦讲无妨。”
怕疼佛道：“这第三件事嘛，如果他真的能活着下了火车，就去距离车站最近的那家桂花糕店铺，买一斤三两的紫君山蛋糕。”
中年人道：“知道了。”
他低下头，站起来要走。
凤何栖也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头告诉铁老兄，暗器之法全在灵活多变，像他刚才，完全可以延缓第二波刀刃发出的时间，可能还有一线的机会。”
中年人双手抱拳，拱了拱手，道：“受教了！”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凤何栖他们所在的车厢。
等那中年人的人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凤何栖才慢慢坐回去。他右手揉了揉眉心，半闭着双眼看着怕疼佛。
怕疼佛此时在思考，他很专注，以至于连酒放在那里，都没有喝。
凤何栖道：“大师怎么不趁现在多喝几口？不然一会儿，它就不一定是谁的了。”
怕疼佛并没有在意凤何栖的打趣，他只是皱了皱眉，没有答话。
……
车走，车停，车走。
凤何栖的面前，又多了两个人。
他们很奇怪，因为他们竟是一身京戏的装扮。
一个是书生，一个是花旦。
而此时，怕疼佛则坐到了另一侧，他并没有和周哥打招呼，也没有关注凤何栖这边的事。
他在低头想着什么。
小禅就在怕疼佛的对面安静地坐着。他很乖巧，并没有去打扰大和尚。
书生很帅气，他的脸上并没有施粉，但是皮肤却很白皙。他的眼睛大大的，嘴唇薄厚适宜。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气质很好的才子，会给人不错的印象。
而旁边的花旦，则是更加的美丽动人。
盈盈细腰，纤纤玉手。粉耳银环，黛眉红腮。肌肤不堪吹拂，如脂似玉；罗衫不惹凡尘，如花似仙。
书生在用他那双很有精神的大眼睛盯着凤何栖。
花旦在用她那双十分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凤何栖。
凤何栖觉得很不舒服。
男人在被十分漂亮的女孩子注视的时候，总会很不舒服。
因为他们的大脑总会比平时想的更多些，他们的心跳总会比平时跳的更快些。
此时凤何栖的大脑，在想很多的事，此时凤何栖的心脏，跳动得异常迅速。
那书生道：“在下花都派的南宫卫，这是我的师妹，卢青茹。”
凤何栖点了点头，道：“你们好。”
花旦打扮的卢青茹向凤何栖甜美地笑了笑，也点了点头。
南宫卫接着道：“阁下想必就是驰名天下的快刀游凤，凤何栖？”
凤何栖道：“对于这一点，我并不是很确定。”
南宫卫道：“哦？那阁下怎样才能确定呢？”
凤何栖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南宫卫道：“阁下如果面对自己的朋友，是不是就会清楚一些。”
凤何栖道：“会清楚很多。不过，你我应该不会成为朋友。”
南宫卫道：“世事无常，风云变幻，这世间，有什么事情是能说的准的呢？”
凤何栖道：“不错。只是现在想成为我的朋友，比较有难度。”
南宫卫道：“此话怎讲？”
凤何栖道：“和我建立友谊，最快的两种办法，一样是赌博，另一样是饮酒。现在我和眼前这位大师已经连赌两局，心早就有些乏了。况且大师身上，还有不世出的绝品佳酿，巫山云岚，曾经沧海，现在我很难再对其他的酒提起兴趣了。”
“先生，我们也是带了酒的，不如等您看过我们的酒后，再好好想想要不要和我们有交情，如何？”
这个声音很温柔，很动听，就仿佛是山间的清流，安静地淌进了凤何栖的心。
这个声音的主人，当然是一个很美的女人，这个声音很美的女人，当然就是凤何栖眼前的，卢青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