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毕竟开车送乐于回家,一路无话。
到了家门,毕竟要送乐于上楼,反而被乐于拒绝了,一日的兴致早已磨灭殆尽,自小就独立的人一般都心性极高,乐于也不例外。
毕竟看着乐于慢慢地上楼,消失在拐角,自己也回到车里。开始有点儿摸不着她的心思,想着喝茶时还好好的,逛孤儿院时也是感动多于感伤,分别的时候也好好的,为何上了车就不好了,下了车更加不开心,又想起了一句“女人心海底针”,便也只能一笑了之。
他感觉有些困乏了,便在靠椅上闭上眼睛眯着。
不知过了多久,冥冥之中毕竟感觉到有人向自己靠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眼前漂浮着一只眼睛,正是正灵。
毕竟对着眼睛笑了笑,起了身,伸了伸懒腰,车子很狭小,毕竟并不能完全伸展开,便打开了车门,向旁边的一条巷子走去,巷子很黑,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毕竟知道正灵不喜欢光线太强的地方。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毕竟问。
“唉,小白最近认识了新朋友,就不爱搭理我了。”正灵说。
“什么新朋友?”
“就是那个满身玻璃渣的女人。”
“噢,原来是她。不过没关系,没人陪你玩,我陪你。”
正灵很容易就满足地笑了。
“哎,那个女人其实也挺可怜的。听她讲到他男朋友,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并不止你一个好人!”正灵说。
“呵呵,世界上当然有好人。我说过,人有好人坏人之分,你们也有好的有坏的,你就是个好鬼。”毕竟笑呵呵地说。
正灵笑了笑,又说:“可是他男友实在是太凄惨了。”
“怎么了?”
“他老师抢走了他的东西还打他,简直禽兽不如。”
“等等!你是说阳教授?”
“你怎么也知道阳教授?”
“你说抢走了他的东西,可是研究成果?”毕竟变得兴奋不已。
“你怎么又知道?”
毕竟喃喃自语:“嗬,阳教授果然有问题!”
正灵见毕竟对玻璃渣女人及其男友和阳教授的故事如此感兴趣,便把自己知道的全说给毕竟听,毕竟听完觉得阳教授简直令人发指,对梁闻充满了不值和可惜。
“那后来梁闻怎么死的?吴心又真的是死于毒驾吗?”毕竟追问着结局,结局似乎总是迟到。
“我也不知道,他怀疑我是阳教授的帮凶,发疯似的,吓得我就跑了,后来她又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正灵遗憾的说。
“噢,没事,结局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了。”毕竟说。
毕竟突然看到旁边多出一人,心中大惊,不是别人,原来是乐于!乐于从窗户外看到毕竟的车子一直停在楼下,终于还是忍不住下来看看。
这一看就出事了,前方一只漂浮的眼睛,正是那日晚上出现的那只恐怖的眼睛,当乐于再次看到,依然吓得魂儿都丢了一半,她张大了嘴巴,瑟瑟发抖,浑身都是鸡皮疙瘩,终于还是大叫出来。
“乐于,不要怕!他不会伤害你的。”毕竟一把拉住乐于。
正灵见状,自知又惹祸了,便飞快地逃离。
乐于赶紧抱着毕竟,平复着内心的恐惧,过了好久好久,才重重地一把将毕竟推开,吼道:“你走开,原来你是这种人,你竟然和鬼怪打交道!”
“你听我解释!”毕竟又把乐于拉回怀抱,安慰道,“鬼有好坏,就跟人有好坏一样,他不会伤害我们,你要相信我的眼睛,你要相信我!”
“不要再解释!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人就是人,鬼就是鬼,你要靠近他们,就休想靠近我!”乐于便哭着跑回家了。
毕竟这次变聪明了,他赶紧跟上去,一则想改变她对鬼的看法,二来担心乐于刚看到正灵心中恐惧未消,便留下来给她做伴。
“出去,你给我出去!”乐于轰毕竟出去,毕竟就是不走。
乐于便想砸东西,刚要拿东西就被毕竟夺了下来,气得乐于坐到了床上,安静地专注着生着气。
毕竟见她这般模样,也只好等她气消了,于是找了张凳子坐了下去。
无事便四处张望,房间不大,但是收拾得还整齐,床头柜摆着一堆厚薄不一的书籍,只是有点儿远看不出是什么类型,衣柜处有点儿杂乱,隐约可见胸罩内裤的蕾丝边,毕竟小心谨慎地看着那边。
乐于虽然坐在床上一言不发,但心底早已平复了不少,发现毕竟在到处乱瞄,便上前狠狠地一脚踹在凳子的最下端,凳子哐当一声翻倒在地,连同毕竟一起倒在地上,不愧为警校毕业的!
“哎哟!”毕竟不停地叫着揉搓着屁股。
乐于忍不住要笑,又忍不住要面子,终于,她去了卫生间。
毕竟终于想明白了白天乐于为何突然不高兴了,便也爬上了乐于的床,学着她之前的模样,坐在床上。
等乐于从卫生间出来,见毕竟如此模样,忙说:“快给我滚下来!”
“偏不!”
乐于无奈,深深叹了口气问:“知道那天清晨,我为什么找你求收留吗?”
毕竟紧锁眉看着乐于。
“因为那夜,也是这个小鬼和一团白色的烟雾在我这闹腾,我都快被吓死了,我不敢住在这才想让你收留,可你呢?”乐于质问道。
毕竟低下了高傲的头。
乐于见毕竟陷入自责和悔恨的深渊里心情低落,心中又不忍心了。虽然这么说,其实也并没有多么怨恨的意思,明白那样的开口容易让他误会,她也上前,跪伏在毕竟眼前,这样看来却比毕竟高出一个头来。
于是毕竟耷拉着脑袋,埋在乐于的胸前,不想离开。
好久好久。
乐于用手掌贴在毕竟的额头上,使劲地让他与自己的胸分开,毕竟也不纠缠,瘫软地倒在床上,毕竟额头上的伤口没有好全,这时触及疼痛处,不免叫出声来。
“你还好吧。”乐于关切地问,又用手抚摸了他的额头。
毕竟甜甜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说真的,你的伤是怎么来的?“乐于严肃地问。
毕竟见她如此,也只好老实交代:“我遭到蒙面人的追杀,差点儿送了小命,就是刚才那个小鬼救了我,我才活了下来。“
“追杀?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这不是挑衅我们警卫局的权威吗?“乐于一腔热血。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可是刚才那小鬼告诉了一些关于13年前吴心梁闻和阳教授的事儿,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到底是谁?“
“阳教授!“
“怎么可能是他,他可是挽救过写尔特八号的大伟人。“
毕竟笑了笑,又把正灵说的事儿跟乐于大致讲了一遍,此时两人早已困乏,心思多半也没在13年前的旧事上,只顾着拉扯着被子,一个郎才高八斗,一个女貌美如仙,夜色正好,岂可辜负?慢慢地,慢慢地,春也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