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驴头打了半辈子铁,手掌的老茧硬得像铁片,这一巴掌要扇在谷耀瑞脸上,还不得扇个满脸开花?谷万谷岭顿时气血上顶——****你老驴头十八辈驴祖宗!打残儿子还想打坏老子,娘的,尽是你****的占便宜了,看我们两个小爷爷今天怎么揍你个驴打滚!
说时迟那时快,谷万抓住窗框一纵身子,“嗖”一声跳进了屋里。谷岭也不含糊,紧跟着跳了进去。
谷万刚落地就飞起一脚把老驴头踹到了一边,上前把谷耀瑞搀扶了起来。
谷岭更不闲着,来到老驴头跟前,双手抡起紫檀鼓槌,照着他的右胳膊,用上全身力气,狠狠地砸了下去!
紫檀鼓槌坚如磐石,谷岭憨人天生蛮力,此时此刻又是全力以赴。因而,任他老驴头骨头架子再硬,也经受不住这雷霆一击!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右胳膊脆生生地断成了两截!
见刘珧进得屋来,谷耀瑞向他叙述了事情经过,说此事与谷万谷岭没有关系,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刘珧不怀疑谷耀瑞的话,他也知道老驴头的秉性,一定不愿意束手挨打。所以,就啥话也没说,转身又出了屋子。
等在门外的刘小鬼几个人都听到了老驴头的惨叫声,正想往屋里冲,忽然看见刘珧绷着脸出来,忙问:“闾堂哥咋样了?”
“右胳膊被打断了。”
刘小鬼几个人不敢相信,就凭谷耀瑞那背半斗糠都一摇三晃的力气,打他那个气如游丝的病老婆还差不多,能把天天抡铁锤的闾堂哥打坏?不可能!几个人冲进屋里要看个究竟。
这一看不要紧,一个个心底的火全给点了起来。原来,他们看到谷岭正在用脚踢老驴头哩,嘴里还一个劲儿骂:“活该!谁让你打大豹哥来着?也让你尝尝挨打的滋味!”
老驴头疼痛难忍,顾不得躲闪谷岭,身上早挨了好几脚。刘小鬼见状急忙抢先一步,把谷岭推向一旁,照着他胸部使劲捣了两拳,怒骂一声:“小兔崽子真歹毒!胳膊都被你打断了,还不肯放手吗?”
谷万见刘小鬼竟敢打谷岭,横跨一步,从老驴头身上跳过去,在刘小鬼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两脚:“扯你刘小鬼的二狗蛋,‘六道木’是啥物件你不清楚吗?那是打狗棍,打折骨头接不住。你刘家人不仅打了谷家还辱骂了谷家。老驴头用‘六道木’打断大豹哥的腿,你咋不嫌歹毒?”
一句话,噎得刘小鬼没了词儿,愣在一边不住地翻白眼。
刘小鬼认为有自己的理由:谷耀瑞打老驴头,我们可以不插手,他毕竟把谷大豹打残了。可你谷万谷岭凭啥打人?而且刘珧有言在先,任凭他俩折腾,别人只做旁观,双方都是默许了的,你谷耀瑞咋说话不算数,纵容谷万谷岭行凶?哼,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待我把刘家都集合起来,包了你谷家的‘饺子’,让你们回不了浦北!
正在这时,刘闾方背着玉娥来到了老驴头家。一看到老驴头的惨状,玉娥想起了大豹,他在人生地不熟的山西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她刚刚对老驴头产生的一丝怜悯被愤懑代替了。这个毫无人性的老驴头,真该受受这份罪!
刘小鬼招呼身边的刘家人说:“咱们先把闾堂哥抬到莲莲屋里吧,他现在需要人照料。”
天色已晚,莲莲已经躺下睡觉了。谷家人过河来闹事,她也知道,但她很生爹的气,让谷家人刹刹他的气焰也好。所以,任凭外面怎么喧哗,她一直没有出门。现在,他看见爹的右胳膊被打断,就又心疼起爹来。爹不愿意姐姐嫁给大豹哥,虽然不同情理,但毕竟是怕姐姐受罪,用心也算良苦。看着爹那惨白的面色,莲莲难受至极,扑在老驴头身上放声大哭起来:“爹呀!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姐姐可怎么活下去呀!”
莲莲这一哭,把玉娥哭得心肠又软了起来,老驴头毕竟已是快五十岁的人了,打断骨头不容易长好,这份罪受大了。她让小改留下来帮着莲莲照料老驴头。小改正生老驴头的气,不愿意帮忙。玉娥瞪了小改一眼,又看了看莲莲。小改明白了娘的意思:你哥哥在山西樊石小营村是盼盼照料着呢!这里就莲莲一个小孩子,遇到这种事情你能不帮忙吗?你们俩还是好朋友哩!于是,小改连忙烧了开水,帮着莲莲给老驴头洗了伤胳膊。这时,刘闾方等人早找来接骨药,给老驴头敷上。
莲莲一边给爹喂水喂饭一边伤心地哭。这一哭,把刘小鬼几个人的肝火煽得更旺了。本来,他们曾和刘珧商量,准备召集浦南刘家人和浦北谷家人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刘家比谷家人多着大几十口子人,又是主场作战,占着先机,稳操胜券。但被刘珧否决了。
刘闾方也坚决不同意,就顶了刘小鬼一句:“鬼嘴里说不出人话来,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刘小鬼见这招不灵,白眼翻了几翻又冒出个鬼点子,他把几个和自己意见一致的人叫到一旁,悄悄地说:“今天晚上先放谷家人回去,然后假传刘珧‘圣旨’,就说刘闾堂被谷万谷岭打坏了,生命垂危,刘氏族人要联合起来为刘闾堂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