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夏语从哪里找来的逗比司仪,在交换戒指环节,他这样问文沛:“今后无论新娘是贫穷、富有、生病、残疾、变丑,你愿意爱她一生一世吗?”文沛说:“我愿意。”紧接着,他又问:“今后如果你变得贫穷了、残疾了、生病了、变丑了,你愿意放新娘一条生路吗?”文沛犹豫数秒后说:“我愿意。”
“好,现在交换戒指。”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哄笑声。文沛感觉自己脸红了,“尼玛这司仪是要逆天啊。”
朱颜笑的花枝招展,她撅住嘴巴,努力憋着笑,然后乖巧的伸出手指。文沛慌忙拿出钻戒,笨拙的给朱颜戴上,这个动作他练习了好久,但是真到实践时,还是显得笨手笨脚。
今天的朱颜就像是一位自带光环的天使,至少文沛是这么觉得,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明艳动人,当然这不是说平时她不够漂亮——但放到此时此刻,文沛的心里,那感觉,仍像是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惊心动魄。
奇葩司仪又开口了,他打断了文沛的注视,用手在两人中间上下划拉几下,“哎,大伙看到了啊,这新郎官已经情不自禁了啊,待会儿洞房有的是时间,不着急,咱们接着进行下一项。”他顿了顿,“下一项是展示礼物。”
按照婚礼的流程,展示礼物环节,并不是真的要互送礼物,而是新人拿着婚庆公司提供的道具,司仪借机搞笑一番,用来炒起现场的气氛。比如说,待会儿,朱颜会送给文沛一根皮带,然后司仪会说:“新郎倌要管好自己的下半身。”文沛会送给朱颜一个钱包,象征着以后女方掌管家庭财政大权。
礼物被端了上来。之前彩排的时候,文沛见过,两样东西分别装在两个小盒子里。其中一个盒子做了记号,防止有人拿错——这个要是拿错,意义就完全相反了,变成男方掌管钱财,女方不要出轨,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文沛走到朱颜面前,司仪自动退后一步。他打开盒子,准备拿出钱包送给她。
没有钱包。但是有颗珠子。
一颗珠子赫然出现在盒子里。淡蓝色的光芒,流光溢彩,从文沛手中丝丝飘散,空气都放佛变成浅蓝色。那蓝色像是活的,不停的萦绕在文沛的指尖上。
朱颜“啊”的尖叫一声,双手捂住脸,眼睛瞪的大大的。
没有一个女人能在这颗珠子面前控制住自己的叫声,包括所有死去过的王后、公主、贵妇,也包括过去、现在、未来。
文沛愣住了,台下一阵阵惊呼声传来,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司仪一脸懵逼的看着,文沛也是,他呆呆的拿着盒子,站在朱颜面前,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这颗诡异的珠子到底是怎么出现在盒子里的?文沛清楚的记得,自己把它带回家,锁到柜子里的抽屉去了,不存在谁不小心带到婚礼现场的可能。而且婚礼彩排结束后,所有的道具都留在酒店,堆放在一起的。
文明送来的珠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文明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珠子是什么宝石么?文沛心里有一万个疑问,这么多的问题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诡异的谜团,那谜团越来越大,慢慢占据文沛的心,扰乱了他正常思考的能力。
夏语急得大叫:“快送给她!”
文沛打了个激灵,他收起盯在蓝色珠子上的眼神,视线转移到朱颜身上。朱颜纯真的眼神,清澈见底,文沛从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朱颜挚爱的身影。与珠子相比,那眼睛,才是文沛一生最为珍视的宝石。
他把盒子递到朱颜面前,面带笑容,含情脉脉,“送给你。”
朱颜像是要哭了,眼泪汪汪的准备去接。
“嗡~~~”
一刹那,整个大厅陷入黑暗之中,朱颜紧张的拉住文沛的手。客人们阵阵骚动,不明所以。唯有那珠子,在黑暗中,似乎蓝色更盛,舞动着妖艳的气息。
司仪大喊:“停电了,不要慌,有备用……”
“砰~~~”
司仪话没说完,但是文沛能感觉到,他倒下了!
一种莫名的极度的危机感,霎时涌上心头,文沛顾不得考虑,一把拉着朱颜蹲下,然后大喊:“都蹲下,都蹲下。”
但是他的声音没能传播多远,因为下一秒,在大规模的“哗啦”声中,大厅所有的玻璃都碎了,然后是“突突突”的类似电影里冲锋枪的声音。文沛的心一下冰冷到绝望的海洋。
所有人都彻底慌乱了,到处是尖叫声,哭喊声。不用去看,单单听到那声音,文沛就知道,有人摔倒了,有桌子掀翻了,有碗碟破碎了,里面还有小孩的哭声,文沛的心由绝望变到不甘再到愤怒。这是他的婚礼,他不能让客人们受到伤害。
但是首先他要保护好自己的新娘。文沛拉着朱颜的手,基本上是趴在地上爬到舞台的侧边,夏语站在那里,原本是协助婚礼的进行,他的旁边,有一个应急通道。朱颜的手在颤抖,通过这双手,文沛知道她的身体,她的心,都在抖。文沛没有说话,说了估计她也听不到,因为到处是混乱的嘈杂声。他只是用力的拉着她的手,让她感知自己的力量,让她相信,自己可以保护好她。
夏语也在找文沛,他大喊了一声,文沛确定了他的位置,迅速把朱颜带到他的边上,然后拉过他,急切说道:“先带朱颜出去。”
但是朱颜没有动,文沛心慌意乱的抓过朱颜的手,要把她推出去。她的手没在颤抖了,但是僵住了,就那么僵硬的下垂着,文沛从朱颜手上,摸到了温热的液体。文沛一阵天旋地转,他抱住朱颜,问她哪里受了伤,但是朱颜没说话。
就在文沛濒临崩溃的时候,几道强烈的光柱照过来,大厅一时竟变得更加明亮。文沛适应了几秒钟,看向光柱的方向,大厅里变成了人间炼狱。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天堂,到地狱。
刚才还是温馨唯美的婚礼现场,现在不过是屠戮后的修罗场。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污血横流,桌椅尽皆破裂,大人小孩,男人女人,统统躺在污血之中。那血色刺的文沛心痛欲死!文沛不敢再看,他现在已是滔天怒火,漫天伤痕。
一行五个人大大咧咧的推门进来。领头的带着帽子,脸上遮的严严实实。其余几人斜挎着枪,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们来到大厅,毫不在意的跨过每一具尸体,每一具尸体,都是文沛的熟人,或亲人或朋友或同事。一分钟前,他们还在一起热烈的庆祝婚礼,开心的吃着喜宴,看着一对新人闹笑话,笑的东倒西歪。但是现在,他们的灵魂在炼狱里煎熬!
那帮人无视文沛的存在,领头的大跨步登上舞台,从地上捡起那颗珠子,小心用袖子擦去上面的血迹。他看了又看,然后点点头,“所有见过它的,一个不留。”
“砰,砰。”又是几声,夹杂着几下沉闷的哀鸣。
然后他们转过身。走到文沛面前。说:“给你这颗珠子的人,现在在哪里?”
文沛瞋目裂眦!
尽管知道自己这边早已是瓮中羔羊,文沛还是狠狠的唾了对方一脸。他拼命冲上去,抡着椅子,夏语也跟着往前,但是对方出来一个人,随便两脚,便将他们二人放倒,然后“砰”的一下,他朝着夏语的脑袋,开了一枪。
脑浆迸了文沛一脸。
“他不该朝我脸上吐痰的,太不礼貌了。”那人开完枪,还要自顾自的解释一下。
文沛彻底呆住,再没有任何动作、语言,或是眼神。他整个人,已经暂时死去。对方等了一会儿,又开始用枪指着朱颜,“最后一次,给你珠子的人,现在在哪里?”
但是文沛已经死了,除了还会呼吸。
见文沛跟个死人一样,而且不像是装的。领头的摇摇头,叹了口气,“也不过如此。”说完掀开了帽子,漏出了个把文沛从死亡之渊唤醒的脑袋。
一颗蛇的脑袋——不全然是,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是,硕大无朋,漆黑无比的鳞片铺满脸上,密密麻麻看着像是直立行走的眼镜王蛇。
蛇脑袋居然在说话:“算了,也不算白跑,至少东西到手了。这一趟能赚不少。”说完这些,他扭头就走,边走边做出咔嚓的手势。余下几人会意,没有丝毫犹豫,抬手朝着文沛的心,开了一枪。但是却打中了朱颜。
“嘿嘿,我来试试这小子到底死没死,是不是装的。你看,朝着他打,但是打中了他媳妇,他居然看着没有什么反……啊啊啊……卧槽…..哎呦……快干掉他!”
文沛死死抱住他,张开嘴,用尽全力,在他的脖子上撕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两人扭打在地,剩下几个人也发出看热闹的大笑,还有人在加油助威。但是等把文沛拉扯起来,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文沛把那人咬死了。他的喉咙,还在咕隆咕隆的冒着热血。
那几个人自觉喉咙一紧,然后高声大骂:“曹,快干掉他,****的。”
几把枪同时对着文沛。就在扳机扣响的一刻,灯又黑了。这下轮到那帮人慌乱了,他们胡乱的开着枪,朝着四周拼命的开火。
一个影子,带着文沛,敏捷的躲过子弹,绕到旁边柱子后面。在冲锋枪疯狂扫射的枪口火光中,文沛认出他来,毕竟他那标志性的野鸡窝发型,太过显眼:“你,你不是早上,拦亲那……”
影子答道:“我是来叫醒你的。”
是傅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