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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崩溃的边缘》(九)

请问,你曾经有过那种浑身上下所有的感官系统一下子忽然失灵的感觉吗?

例如像是突然之间失去了听觉、视觉、嗅觉、触觉,甚至是知觉。你所有的感觉全部都在你忽然受到某种刺激的一刹那,毫无预警的从你的体内瞬间流失。顿时间,全世界仿佛都变得安静了下来,安静的令人感到害怕。你再也听不到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动静,唯一可以感觉到的除了自己那颗慌乱而充满绝望的心跳声以外,周围所有的一切好似都在那一刻、那一时间消失的荡然无存。而你却无力反抗什么,只能任由那股象征着侵蚀的力量渐渐蔓延过你的血液。

老实说,我现在的状况就是如此。

当我亲眼看见齐喧大堂而皇之的从我家的正门一步一步的走进来时,我就像是一个早已失去了知觉、任人随意摆布的木偶一样,只能呆滞的矗立在原地。

“二姐?!你回来了啊!”席蕊调皮的蹦到了我的面前,边说着边不忘亲昵的挽起了我的手臂,秉着一脸的天真无邪望着我。

“老妈……一早就给我打电话,叫我回家吃饭。”我故作轻松的勉强牵动着嘴角,露出了一丝不算太难堪的笑容。

“哦,对了!……”说着,席蕊将视线落到了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齐喧身上,这才好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奔过去伸手挽着齐喧的臂腕,迫不及待的将他带到了我的面前:“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他的名字叫齐喧。整齐的齐,喧闹的喧,瞧瞧这名字多矛盾啊!不过,我就是打从心底的爱死了他这个名字。”说完,席蕊又转头望向齐喧,彼此对望间充满了浓浓的爱意:“亲爱的,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大美女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二姐——席蕾。她可是我们席家响当当的经典人物呢!”

我呆滞的目光掠过席蕊无知的笑脸,直勾勾的定格在齐喧的脸上。他的意外出现以及现有的新身份,毫无疑问的给了我一记无形的耳光,这记耳光狠狠的打在了我的心上,响亮而清脆,似要将我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我只感觉自己已经深陷于冰冷的黑暗之中,一直不停的往下坠,有凛冽的寒风呼啸着从我的耳边吹过,吹的我头痛欲裂,连脑浆都快要迸射出来了。我的心更像是被人狠狠的挖去了一小块,鲜红的血液顺着那个小洞口潺潺而出,怎么止都止不住。

然而,这些在齐喧的眼中看来并不算什么,他接下来所说的那一番话,更是让我感觉自己的心犹如一个箭靶一样,被他手中挥舞着的锋利无比的长剑坎得支离破碎。

“你好,我是席蕊的男朋友……齐喧。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今天终于有幸可以和你见面,我还真是高兴。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也跟席蕊一样称呼你一声……姐姐呢?”

他一脸微笑的看着我,看似友好,可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以至于当他向我礼貌性的伸出一只右手时,我却只能呆呆的望着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手,久久无法做到适时的回应。

“你好……我是席蕾,是席蕊的姐姐。”这句算是提醒,也算是警告的开场白从我的嘴里说出后,我终于勇敢的把手伸了出去,与齐喧的手礼貌性的在半空中相握。

当我的手指真切的触碰到他那极度冰冷的掌心时,我这才终于可以确信了一件事情。他果真就是齐喧,那个像爱尔兰咖啡一样的男人——齐喧。

直到齐喧跟随席蕊一起走进客厅以后,我恍惚的意志也没能从现实中即刻抽离出来,脚下也好似被什么东西死死的钉在了地板上,一步都动弹不得。我无力的瘫靠在玄关的墙壁上,顿时,哀痛的泪水开始不听使唤的悄然而落,我极其迅速的抹了一把眼泪,努力让自己恢复原有的平静,可这样愚笨的行为,只会让自己的泪水更加汹涌不止而已。于是,我又紧紧的攥着拳头,试图用指甲割肤的痛楚来抑制住自己的泪水,可即便如此,始终也还是无济于事。

说真的,现在的我恐怕连站起来支撑自己的力气都丧失了。从见到齐喧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感觉体内的养分正在被一点一滴的抽干,就快要变成一具一无所有的干尸。

这时,一只充满着无穷力量的大手,悄然的落在了我的肩膀上。他的力道刚刚好,不需要太刻意表达,就足以洞察出我的心思,给予我贴心的安慰。我不禁抬起头来,一脸苦笑的望着此时站在我身边的邹川,我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比我好看多少。

“不要一个人站在这里,快进去吧!妈说可以吃饭了。”邹川勉强的留给我一个以示安慰的笑容后,转身先进屋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竟有些莫名的失神!

人生真是充满了讽刺与滑稽!我怎么也想不到,今时今日依然还能站在我身边给予我鼓励的那个人,居然会是邹川?

晚餐进行的格外融洽。当然,除了一直低头不语,自顾自用餐的我和邹川以外,其他人都全情投入于这场搞笑的联姻肥皂剧当中,尤其是那个人,演技水平堪称一流。

老妈因为席蕊第一次正式带男友回家,表现的超乎寻常的盛情。饭桌上除了一直不停的往齐喧的饭碗里夹菜以外,嘴上还总是不停的问东问西、问长问短,似要将齐喧整个家谱上的成员调查透彻,不过,从她难得的笑容当中可以看出,她俨然是一副已经认定了这个女婿的架势。齐喧确实很优秀,不仅行为举止温文儒雅、大方得体,就连说出来的话都让老妈打从心眼里喜欢。

其实,我明白老妈心里一直特别期望席蕊能找个合适的好人家,尽快解决终身大事。席蕊早就已经老大不小的了,尽管在她身边一直不乏追求者,可始终没见她正式交过半个男朋友,有那么一段期间老妈还曾怀疑过她的心理或是性取向方面有什么问题,暗地里没少跟我商量着解决对策。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事实已经胜过了荒谬的猜测,席蕊的性取向被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她选定的这个男朋友却有很大的问题。

我真的不敢想像,如果一旦被老妈和席蕊得知齐喧原本是我准备要带回家的结婚对象,后果会如何?……不,拜托千万不要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在我可笑的人生中,出现过一个席蓓的例子就够了。那样的悲剧、那样的痛楚与挣扎,无论如何我也没有胆量再迎接第二次的重蹈覆辙。

晚餐进行时,席蕊忽然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义正严词的向大家宣布:

“爸、妈,姐夫、二姐,趁着大家都在场,我有件事情想要跟大家宣布一下。我今天特意把齐喧带回家里来,除了想要正式介绍给各位认识以外,其次就是要告诉大家,这是我席蕊爱的男人,也是我决心要一生一世跟随的男人,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他厮守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离,这是雷也打不动的决心。我们已经决定好了,等我毕业之后马上就结婚,我不管他出自于什么样的家庭,也完全不在乎他是贫穷还是富有,我就是爱他,单单爱他这个人而已。所以,爸、妈,请你们原谅女儿的自私,也原谅女儿的任意妄为,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都誓要跟齐喧在一起。在经过了大姐的悲剧之后,让我懂得了很多以前从来就不懂的道理,有些人或许这一秒钟还在,可说不定下一秒钟就与你天人永别,生命中总是会发生这种人们永远也无法预料的意外。所以,我想要珍惜生命,更想珍惜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所以,请你们成全我们吧!”

好!漂亮!简直太棒了!……我应该为席蕊的这番豪言壮举而鼓掌,不是吗?更该为自己能有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妹妹而感到骄傲,不是吗?可是为什么,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席蕊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对我而言,都像是一个个无形的飞镖暗器,随着她唇齿间的吐字节奏,准确无误的击中了我的要害,让我的精神饱受摧残,身体也仿佛变成了一具被人剥了皮、抽了筋的白骨,只剩**无完肤的痛苦。

可想而知,他成功了。成功的俘获了席蕊的芳心,也成功的报复了一个让他恨之入骨的恶毒女人,用这世间最残酷也最致命的武器——“爱”。

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而导演这场阴谋的幕后主谋正是齐喧。在那个下着大雨的黄昏,当他狠心的将我从他身边一把推开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会以这种嗜血的方式来向我讨债。

讨得我心如刀割、讨得我肝肠寸断。

这是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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