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位可怜又好心的侍应究竟利用了什么手段,果真把一瓶陈年二锅头端到了我面前,还像模像样的帮我斟入了高脚杯中。临走之前的那句“请慢用”更是搞得我有些哭笑不得。八成是因为那名侍应之前就已经被我闹腾的晕头转向了,导致现在根本无法分得清对与错,既然不敢得罪,索性只好服从了。想不到我席蕾有朝一日竟可以任由自己的性子在如此够档次的西餐厅里喝上二锅头?要是被张琳那个臭婆娘知道了,一定会信誓旦旦的狠狠海夸我一番不可,我突然有点想念张琳,如果被她看到今时今日的席蕾为爱已经变成了一个丑陋的傀儡的话,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呢?
我望着桌面上那杯透明色的二锅头,很像一杯不加冰的温开水,纯洁剔透的仿佛没有半点多余的杂质。在这样的环境氛围下,如果别人不说,有谁能够想到它其实是一杯白酒?或许也只有闻到了气味、品尝到了味道的人,才会在顿时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原来,这个世界上到处都充满着假象,原以为只有眼睛才可以骗人,其实心也同样可以……
我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酒杯举到自己的面前,一仰脖,大半杯的二锅头瞬间流入了我的喉咙,沿着气管直下顺流进胃里。顿时,我的胃又开始像被火烧一样的灼热、绞痛,那火苗飞速的窜遍我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我感觉肌肤都在止不住的往外冒着黑烟,那缕烟混淆着我的思维,把我的眼睛熏的生疼,连眼泪都差点忍不住跟着流了出来。
为了掩饰我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我连忙低下头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东西。或许是因为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的缘故,也或是是酒精开始发挥了作用,只感觉胃里忽然开始翻江倒海般的涌动,一股苦涩的滋味儿一直逆方向的往上返,原本吃下去的食物也全部都顺着食道又重新折了回来,堆积在喉咙处,咽不下也吐不出,难受之极。没过多久,我就明显感觉身体严重不受控制,卡在喉咙处的残食三番四次的几欲涌出,我赶忙捂住嘴巴,仓惶似的从座位上弹起身来,完全不顾形象的向洗手间的大门冲去。
老天,我想我大概是快要死了,不然我怎么会产生马上就要死掉的错觉?如果真是如此,可不可以对我干脆一点?可不可以不要再让我承受这般痛苦的煎熬?
我将整个身体都伏在了厕所马桶上,吐得昏天暗地,只感觉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倾泻干净一般。逆涌的残食呛在了我的鼻腔中,阻塞了气孔,让我一时无法呼吸顺畅,就像快要窒息了一样,眼泪更是不可抑制的滂沱而落。
好像经过了一个世界般久远,待到我的胃里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吐出来的时候,我这才勉强的撑起身体,哴呛着打开了隔间的门。就在那扇门被我缓缓拉开时,我的面前忽然愰现出一个人影,还没等我看清楚面前的那个人究竟是何物时,恍惚间只听见“啪”的一声清脆响声,一记有力的耳光狠狠的甩在了我的脸颊上,虚弱的我顺势就伏在了门板上。我的意识原本就已经很混乱了,现在再被这样莫名其妙的扇了一巴掌之后,思维就变得更加紊乱了。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身体也好似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只感觉好痛,浑身上下都好痛,脸更是火辣辣的痛!
我勉强的缓缓抬起头来,迎上的却是对方尖锐而锋利的目光。好家伙,居然是那个搔首弄姿的风骚**霸!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你以为你的那些小伎俩可以瞒得过我吗?让我告诉你,无论你的手段再怎么高明,也休想逃得过我的眼睛。从你进门开始,我就已经看出来你的目标是什么了,跟我抢男人……就凭你也配?”那个风骚**霸轻视的瞟了我一眼后,骄傲的转过身走到了洗手台旁,然后从手提包中翻出来一盒粉饼,一边照着镜子不停地往自己的脸上抹粉,一边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以下的话:“我不管你跟邹川以前是什么关系,但是自从本小姐看上他后,他就已经注定是我的男人了。所以,我劝你,识相一点的就尽快从我们眼前消失。不怕实话告诉你,邹川公司的财务状况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而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跟我父亲合作一笔一亿七千万的生意,现在所有的程序都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差只差我父亲最终的签名确认,而我……绝对可以在这件事上助他一臂之力,帮他度过难关。”
“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不要脸了,没想到跟你相比,我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居然可以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作为谈判爱情的筹码?还如此大言不惭的奉劝我赶快离场?我突然感觉自己跟她相比真是高尚许多。
“随便你怎么说都好,不过现实就摆在眼前,信不信由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商人来说,他需要我的程度绝对大于你。”
“他已经结婚了,你知道吗?”我故作镇定的强制住自己悲愤的怒火。
“你不也是明知他有老婆,但还是义无反顾的爱着他吗?关于这一点我们或许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她故意停顿了一下,透过镜子摆出一副欠扁的得意表情:“他说他愿意为了我……跟她老婆离婚,这恐怕是你做梦也无法得到的殊荣。”
怎么可能?他疯了吗?不,就算他真的疯了也不可能向席蓓提出离婚的,不是吗?
“不可能!你撒谎!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
“随便你相不相信,反正我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够明确了,我可不是在吓唬你,跟我抢东西,你未免有点太自不量力了。不要再对邹川做无畏的纠缠了,他是属于我的。”说完,那个可恶的风骚**霸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了。
狭小的空间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一步一蹒跚的移到洗手台前,机械般的伸手扭开了水龙头,用双手轻轻捧起溢满掌心的水流,一下接着一下的将它们使劲泼在脸上。当我再次抬起头,看见从镜子中反射出来的那个湿漉漉的自己时,我突然哭了,泪水随着我悲痛欲绝的情绪变得越发的难以控制,凌厉的哭声更像是在对这个不甘的宿命作出最沉痛的哀悼。
谁能告诉我,我怎么就把那个好端端的自己逼到了这样一个没有退路的绝境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