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脚踏入餐厅大门时起,我便开始迫不及待的向四下张望。不想,却未见到邹川和那个风骚**霸的半点踪迹。于是,我决定转移阵地,继而直奔餐厅的第二层楼。刚一登上台阶,一名侍应非常不合时宜的横在了我的面前,秉着一脸抱歉又笑容可掬的表情对我缓缓说道:“对不起,小姐!本餐厅整个二层楼都已经被一位先生包下来了,如果您需要用餐的话,我可以引领您在一楼用餐,您看可以吗?”
我即刻将双手环于胸前,侧目打量着那名侍应。尽管我此时的脸上还在保持着不失礼貌的微笑,可眼神中早已透着一股足以将人碎尸万段般的杀气。是的,此刻我真的很想杀人!
“如果我今天非要在二楼用餐不可呢?”
“呃……小姐,真的很抱歉!”那名侍应仍是一脸愁容加尴尬的表情。
“小帅哥,实话告诉你,这个二楼今天我是上定了,不管楼上的那位老板到底付了你们多少钱,我都可以开出比他更多的价钱,双倍如何?所以……识相一点的,就请立刻让开!”
“呃……那……不如我先上去帮您跟那位先生打声招呼吧!”见我来者不善,那名侍应也就只好妥协了一步。
“不必这么麻烦了,我们一起上去吧!你还要负责帮我点餐呢!”我友好的微笑着拍了拍那名侍应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一些,然后转过头去继续迈步登上通往二楼的阶梯。
在转身的那一刻,我不自觉的收起了刻意伪装出来的笑容,与此同时,心中也突然泛起了一丝哀绝连绵的悲伤。
原来人真的是可以因为某样东西、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情,变成另外一副虚伪做作的模样,这层假面的皮囊将心中最炽热的那一部分团团包裹住,密不透风,任由它日益腐朽、溃烂,直至最后化成一滩血水,消失的荡然无存。
很多时候,人们总是习惯以虚假的面具示人,却不愿将自己最**的坦诚公诸于众。久而久之,在这种恶性的循环之下,人们渐渐开始迷失了自我,渐渐走向陌生,最后就连自己也认不清楚原来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了。然而,他们却不敢回味当初的那份小小的单纯与天真,因为一旦不小心触及到,心就会跟着变得疼痛难耐。那种痛是深入骨髓的痛,让人痛到即使撕心裂肺的挣扎,甚至选择以死亡来达到灵魂的解脱,也无法减除那份痛楚存在的一分一毫的份量。
这么说来,我一直都是在默默的承受着这种锥心刺骨却又一发不可收拾的剧痛,但可惜的是,我还一直未能修炼成金刚不坏之身。
终于来到了餐厅的二楼,在整个塑大而空旷的大厅中,我一眼就将目标锁定在不远处那个靠近落地窗附近的情侣餐桌上。那对亲密无间的狗男女此时正兴致盎然的举杯共饮一瓶82年的Petrus。我知道那瓶酒的价格相当的不菲,由此可见这次邹川为了博得红颜一笑还真是下足了本钱。
正在发呆之际,那名一直跟随在我身后的侍应已经快步走到了邹川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的耳语着什么,内容当然可想而知,八成就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财大气粗的女人,莫名其妙的想要占领那位爷原本独占的领域等等之类的话。邹川听后低眉浅笑了一下,然后又对那名侍应简单的吩咐了几句之后,便身无旁骛的继续享用着美味的晚餐。
侍应很听话的再次走回到我的身边,欠身恭敬的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一边望着邹川那张沉着冷静的面容,一边迈着轻盈的步伐向他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我选在了他斜前方的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毫不避讳的迎面直对着他。邹川明显是一副完全不以为然的模样,可坐在他对面的那位风骚**霸却因为我的意外出现而显得很不乐意,**着硬是要向邹川讨个说法。我眼睁睁的看着邹川将身体向前微倾,将他那张蛊惑人心的笑脸凑近了那个女人的耳边,暧昧的对她小声嘀咕了几句之后,那个女人顿时放肆的大声笑了起来,那笑声简直可以用“震耳欲聋”四个字来形容,那笑容简直就像是在邪恶的脸上盛开出一朵朵无比鲜艳的大喇叭花似的,令人倒足了胃口。没想到,邹川居然会沦落到对这种庸脂俗粉的女人感兴趣?我不禁嘲讽般的轻扬起唇角,一脸蔑视的神情。
就在这时,那名侍应将软羊皮制成的精美菜谱送到了我的面前,可我却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将那本菜谱按在了桌面上,然后我转头微笑的对他吩咐道:“麻烦把你们店里所有的招牌主菜以及最有名的料理全部都给我各来一份。”
“呃……可是……”那名侍应明显被我的豪言壮举给吓到了,吱唔了半天也没作出反应。
“怎么?你还怕我没钱买单吗?”我歪着头继续冲着对方展露微笑。
“呃……不、不、不,当然不是,我这就去给您安排。”那名侍应赶忙灰溜溜的离开了。
不久之后,在我的面前整整齐齐的摆满了二十八道风味迥异的主菜,什么法式、意式、俄式、英式、美式等多种不同风格的菜肴应有尽有,像是鹅肝排、明治排、美式牛扒、烤火鸡等等……我想,我今天势必是要跟动物过不去了。可怜了那些无辜的侍应们,硬是为我拼了四张桌子才刚好摆得下。虽然这一整天下来,我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可此时光是单单看到面前的那只份量超足的巴黎龙虾,我就已经开始感觉有点吃饱喝足的意思了。
就在我突然意识到还没有点餐前酒的时候,就看到刚才帮我点餐的那名侍应将一瓶红酒放在了我面前的餐桌上。我发现,那瓶酒是我最爱的红酒Hautbrion,它有一个非常迷人的中文名字叫作“红颜容”。记得他曾经对我说过,红酒的最高价值就是在于它可以完美的衬托出女人最迷人的一面,所以每一种红酒都代表着不同的女人,而这瓶Hartbrion则是代表着像我这种类型的女人,高傲的使人意乱情迷。
“我好像并没有点这瓶酒吧?”
“呃……抱歉,是那位先生执意要送给您的。”他伸手恭敬的指向邹川所在的方向,其实我根本毋须多加思索便可以得出结论,就连我的脚趾缝都已经猜到一定是他。
趁着侍应帮我倒酒的间歇,我抬眼望去,迎上了邹川那双幽深的却又略带笑意的眼神。其实我心里明白,打从我进门时起他就已经注意到了我。而且我猜,此时他的心里一定忍不住在暗自猜测,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功夫的时间,脱了魂的吊死鬼就变成了女妖精?几分钟前这个女疯子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可怜兮兮模样,现在,竟可以进化成让邹川的眼睛都为之一亮的绝种人类?这个世界简直是太疯狂了!
我当然没有理会他的目光,而是继续保持着自己的风度,甚至还一脸再自然不过的向他露出难能可贵的、久违的笑容。
只见他一边优雅的举起面前的红酒杯,一边定睛的望向我。那目光中隐约透着一股无形的力量,誓要将我灵魂深处的某个地方牢牢的吸引过去,而且不达目的不罢休。我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被牵引着逐渐走向未知的沉沦。
紧接着,他将手中的酒杯轻轻举起,朝着我礼貌性的作出一个敬酒的姿势,然后自己则率先将酒杯置于唇边,只是轻轻一抬手间,红色的液体便顺着透明的玻璃杯壁缓缓流动,形成一条有规则的弧线,最后流入了他的口中。当红酒杯从他面前移开的时候,我分明清楚的看到了在他嘴角上方显露出来的那丝充满着诱惑的笑容。
可是,为什么眼前的笑容分明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弓箭径直射向我的全身,让我倍感万箭穿心之痛?
看来我势必也要作出一点回应才行。于是,我也微笑着拿起刚刚倒好的一杯红酒,在半空中向他示意举杯共饮,就在他平视着我露出了出神的笑容时,我手中的红酒杯便随着他嘴角渐渐牵动的弧线一起,向同一侧缓缓开始倾斜。直到有红色的液体从杯壁顺势直下,滴落在黑色的大理石地上,溅起一滴滴细小的红色水珠,像是无数滴颗粒状的鲜血,每一滴都仿佛是在争先恐后的跳跃着去争夺着什么,那种景象竟让我有种头破血流般的壮烈感觉。
而此时的邹川也收起了他原本肆意的笑容,一脸平静而严肃的审视着此刻这个在他面前异如寻常的我。
“伙计!麻烦给我来瓶二锅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