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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当沸点遇上冰点》(三)

我没有坐出租车,而是选择一个人步行回家。我好像常常一个人漫步,尤其是在过去的那四年里,大多数时间,我总是会习惯性的一个人在街头漫步,然而却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只是一味的向前走着、走着。有时会走回城郊的别墅区,有时甚至会再按原路返回,最后却停在张琳家的门口。我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有家归不得的人,我居然完全不知道?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时的我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深深陷入爱情的泥澡之中,没有方向的、可怜的疯子!那些都是拜谁所赐?结果当然可想而知……

正在慌神间,我居然已经站在了自家的大门口。我作了一个深深的呼吸之后,才终于鼓起勇气按响了门铃。几秒钟的时间过后,门就被打开了,来开门的是妹妹席蕊,一见是我,立刻雀跃的扑上前来给我一个热情的拥抱!

席蕊小我两岁,排行老幺。在我心里她一直都是一个纯真善良的好姑娘,她很听话,也很乖,学习成绩更是从不让家里人担心。想来想去,在我们家恐怕最令爸妈头疼的那个孩子应该非我莫属了。席蕊什么都好,就是性格有些内敛,而且很怕生,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爸爸当兵时的老战友带着他的儿子到我们家来做客,席蕊被半推半就的拉到了客厅,只是冷淡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就一言不发的坐着沙发的角落里。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全家人都以为她有自闭症的倾向,还送她去看心理医生,还好医生说问题不大,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席蕊的病情总算有了好转,其实她的身体一向就不怎么好,小的时候就常常住进医院,可以说,她是在药罐里长大的。所以在三姐妹当中,大家都比较偏爱于她,我尤其是。

“二姐!……好想你哦!你怎么都不回来看我?”说起来还真是惭愧,我跟妹妹席蕊感情一向很好,可我居然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家来看她了。

“鬼灵精,看你有什么用?每次都知道收刮我,喏……你的礼物,还是要祝贺你考研成功!”我随手奉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那是我的品牌“FOX”新上市的一款手表,红色的,表盘内侧镶有一圈圆形碎钻,看起来很华丽,也很高贵。席蕊一向很喜欢我的自创品牌,见到这个礼物后更是喜欢的爱不释手。我知道,她之所以会那么喜欢,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FOX”是最独一无二的,我也一直这样认为!

我低身在玄关处换好拖鞋后,跟席蕊一起来到客厅,迎面第一眼就注意到坐在沙发上和爸爸聊的正开心的邹川,姐姐席蓓温婉的坐在他身边,耐心的削着苹果,那幅情景深深的刺痛了我的眼睛,也刺痛了我的心,以致于让我没有底气再上前靠近一步。他们才是一家人啊!而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外人。

“蕾蕾,你回来了啊!……你这个大忙人整天都不见踪影,我差点就要登报找妹妹了。”席蓓最先注意到了我,只见她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微笑着朝我这边走来,看着她那和蔼可亲的笑容,我的心底再次涌出一股犹如刀割般的心痛。

“姐,你也太夸张了吧!”我勉强应付了一句,继而把视线转到了爸爸的身上:“爸,我回来了。”

“嗯!……还真是稀客啊!过来坐吧!”爸爸总是这样,习惯用酸溜溜的话来讽刺我。

扫过爸爸的目光,我的视线无意间停留在半空中,遇上了那双淡漠的眼睛,他的眼神还是那样寒冷,犀利的目光仿佛像一根根带毒的针,无情的刺穿我的全身,顷刻间,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筛滤,还来不及看见鲜血溢出,就已经被当场毒死在原地,实在是太可怕了!

“姐夫……好久不见!”多么深长的一句话啊!邹川,我们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席蕾!”同样也是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很可惜,我根本猜测不出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情愫,或许有感情,亦或根本就没有。我连忙捌过头,不愿再去多看他一眼。怎么办?我好像仍然无法开诚布公的面对他。

席蓓拉着我一同坐在沙发上,她坐在了邹川的身边,而我,则坐到了他们的对面,懦弱的我一直低头不语,可眼角的余光却总是忍不住要去追随他。天知道我有多么痛恨这样的自己!

“蕾蕾,现在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习不习惯?如果要是……”

“姐,我很好,放心好吗?”还没等席蓓把话说完,我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的话。

“那就好……不过你要多注意身体才行,你好像又变瘦了,我可不想有朝一日要去医院和你碰面,妈今天特意为你做了几道拿手好菜,等一下你要多吃一点才行哦!”

“……”我笑着点头,当作回答。

席蓓始终都保持着她惯有的笑容,让我突然感觉到,其实席蓓很美,不,应该说,她一直都很美。如此美好的令人神往的女人,如此沉浸在幸福中的美丽女人,应该想像不到,她那么疼爱的妹妹,居然在她的背后狠狠捅过一刀!我实在无法想像,或许有一天,当她得知一切的真相以后,会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我这个无耻的妹妹?到那时,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展露动人的微笑吗?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回来了啊!”

正在恍神之余,我妈竟然操着一把炒菜勺子从厨房里蹿了出来。每次只要一见到我,她总是会忍不住操着她那口浓浓的地道东北腔,对我进行一番爱的说教。忘了声明一点,我妈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东北女人,以她的话来说,东北话是这个世界上最博大精深的语言,只有用东北话骂人才能骂的最直接、最精准。我想,直至目前为止,也只有我才能令她老人家潜藏已久的超能力,在一瞬间发挥的淋漓尽致。

“妈!……”我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老妈身边,亲昵的伏在她的肩头,陪着笑脸。说实话,我还真怕她会拿着手里的勺子敲我的头,尤其是邹川也在场的情况下。

“怎么?现在知道认妈了啊?你自己说说看,在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妈?你爸也就算了,我可是你妈耶,亲妈!……你这个死丫头片子,也不知道多回来看看我!赶明儿个我要是一命呜呼归了西天,我让你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遗产你一分钱也别想分得到!”都说人要是到了一定年龄,性格就会变得跟个小孩一样,老小孩,老小孩,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妈!你又来了,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啊!再者说,我本来也没打算要你的钱!”虽然不合时宜,但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什么?你这个死丫头,有胆量你再说一次!”

“妈!你就别跟蕾蕾计较了,她已经是个大人了,做事有自己的分寸,况且她最近真的很忙,你看看,现在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了,蕾蕾以后一定会经常抽空回家看妈的,是吧?蕾蕾……”还是姐姐跟妈耐得住性子,知道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

可我却总是不吃老妈那一套,她越是想要我怎么样,我就越是偏要不怎么样,所以,跟老妈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小时候总是免不了几顿打要挨,长大以后,可能是她打不动了,也可能是懒得再跟我一般见识,反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妈就变得不再对我动武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爱的说教”,我真是不服她都不行。

“OK!老妈,不需要对我如此大动干戈吧!大不了以后我常回来就是了,还是……需要我保证吗?”

“我可不需要你向我保证什么,我就是想让你搬回家来住,家里面什么没有?还硬是要搬到外面去,再怎么说你也是自己一个人,出个什么事儿,有谁来照顾你啊?”又来了,每次见面她总是搬出这个话题,这可是我跟我妈之间恒久不变的老话题了,从四年前就已经开战了。

“妈!我好饿哦!我们先吃饭好不好?”我知道,如果继续这样纠缠下去,场面非闹僵不可。

“你还知道饿啊?瞧瞧你现在瘦的跟个白骨精似的,丑死了!……蓓蓓,进来帮忙!”

老妈丢下了这么一句没人性的话后,就拉着姐姐一起钻进了厨房。白骨精?瞧瞧她用的什么形容词?我可是她怀胎十月产下的优良品种!如今的世界真是太疯狂了,就连我妈这种典型的家庭主妇也会有这种前卫的思想?不过,话说回来,她嘴上虽然不饶人,但我心里明白,她就是喜欢以这样的方式来表现对我的关心,我对此也无力反驳什么,只能嗤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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