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同往
一大清早，晨光和煦，轻柔地散漫在山间。
华雨由于太过兴奋，早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打理一番后，一个人直挺挺地站在屋里的铜镜前，望着镜中的虚影不住地笑。
他觉得镜中的自己实在是玉树临风，气宇轩昂，怎么看都美得不得了，便自言自语地连连夸奖，不一会儿，他自己都乐出了声儿。
今日是天下第一隐世门派五行仙山新一届五脉大比的日子，这三天的大比盛况对于仙山，甚至整个仙道来说都意义非凡，因为仙山会在三天后产生新的“代掌教”。
但这些华雨都不关心，在他看来，能痛痛快快的与人比斗几场便心满意足了。背起仙剑黄龙，华雨将所有烦恼抛之脑后，意气奋发地跨出屋门，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正欲御剑而起，忽地天边传来嗡嗡之声，但见几道光芒划空而来，瞬息便落在小院之中。
几人现出身形后，华雨欢笑一声，大步上前，道：“林师兄，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雾林的其余七位参加大比之人，林乙书也道：“师弟既是代表雾林出战，那我们必当一同前往。”打量几眼后，畅怀道：“瞧师弟模样，似乎信心十足呀。”说完哈哈大笑。
华雨心中的确兴奋，正欲逞能自夸一番，一道甜美清亮的声音响起，“你便是林师兄平日总夸个不停的华师弟吧，长的倒是好看，但也不像个厉害的样子呀。”
一道俏丽身影蓦然闪到华雨跟前，碧玉色衣衫着身，玲珑剔透，她上下打量，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灵儿不得无礼。”林乙书对着突然出现的少女轻喝一声，但语气中却丝毫没有斥责之意，反而有着一丝关怀和疼爱。
这少女便是林乙书的师妹，雾林弟子玥灵。
“哼，还说不得了？”少女俏鼻一皱，娇声说道，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少女的出现有些突兀，华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适应后也觉得这突然冒出了的少女玥灵确实灵动可爱，但他还是故意板着一张脸，阴沉沉说道：“总比得过一个小丫头吧。”随即转向林乙书，故作愁容问道：“林师兄，这个小妹妹不会也是参加大比的吧？”
林乙书深知二人的性子，苦笑不已。
果不其然，一旁的玥灵听得不乐意了，拉住华雨娇声说道：“喂，什么小妹妹？我可是雾林的二师姐，你既然为雾林出战，就得喊我声‘灵师姐’吧。”
“你这丁点儿的年龄，还做师姐？喊你声‘灵师叔’成不成呀？哈哈。”
“‘师叔’倒也算了，叫声‘师姐’倒是应该的。喂！华师弟，你怎么走了？有没有听到师姐在训话呀？”玥灵见华雨已经走开，忙的跟上。
林乙书走在最前，都懒得搭理这对儿活宝，近些年他频于处理仙山事务，性子也稳健了许多，已不像过去那般喜欢玩闹了。
而华雨则是因为要参加大比，但又对这等盛况知之甚少，所以几步赶了上去，与林乙书并肩而行，也好细细打问一番。
其余几人也都紧随。
“林师兄，小弟对这大比的规则一概不知，师兄快给小弟说说？”华雨谦声问道。
林乙书之所以早早前来，一是为了与华雨一同前往大比举办的白玉广场，二来也是想同华雨细细讲解一番大比的流程规章，也好让他提前有个准备。
慢下来脚步，林乙书正欲说讲，玥灵倏地从二人之间钻了出来。
“嘻嘻，师弟，林大叔说话絮絮叨叨的，听他讲完天都黑了。这个你问师姐就行，师姐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林乙书和华雨都被她吓了一跳，之后均是同样的摇头苦笑。林乙书无奈说道：“灵儿，你既然自告奋勇，那便给华师弟讲讲吧。”
玥灵清脆的应道：“得令！”
绝人道风景独特，几人走在山间，不时地左瞧右看，能偶尔看见小花在不起眼的角落绽开，荫柳或集或散地长于大道边，柔韧的枝蔓随风轻轻舞摆，似在同他们一起漫步，倒也颇有些吸引人之处。
华雨等人边走边聊，心情惬意的很，丝毫看不出大比前的紧张与实力不够带来的焦虑。
玥灵像一只百灵鸟一般在几人中间来回穿梭，口中也似悬河倾泻，滔滔不绝，“要说我们仙山的大比，那可真是精彩绝伦，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但由于小华师弟常年野居山林，对此一概不知，师姐也只好找一些简单易记的说与他听。”说完伸出玉手指着其他几位年轻的师弟，继续道：“你们几个有犯糊涂的，也给师姐竖起耳朵听。”
林乙书似乎早已料到这番场景，一人走在最前，心中虽然也是愉悦欢快，但脸上却是一副窘态。华雨则满头雾水，自己怎么变成了“野居山林”了，还“常年”？
玥灵丝毫没有注意到众人的表情，依然故我地说着：“这大比的规则是再简单不过了，师姐虽然没有参加过，但也是了然于心。哼！你们几个不要偷着笑我，林大叔这个年纪都没有赶上，更何况师姐我呢。”
林乙书一脸尴尬，道：“灵儿快说些重点，怎么说到我了？”也不知是谁说话絮叨。
玥灵嘻嘻一笑，内容也直截了当了不少，道：“仙山大比总共举行三天，这第一天，也就是今日，主要是混斗。何为‘混斗’呢？就是每一脉派出八名弟子参加，八人分别分到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组之中。每组即为五个人，五人同台比斗，结果可是只取一人哦。”
说道这里，她顿了一顿，大眼睛不时地瞄着华雨等人，不知想看出点什么。
几个年轻弟子面面相觑，都不知自己会分到怎样的组别之中。
华雨听得津津有味，这样的斗法当真新颖。五人同台，虽然五人所修道法暗合了阴阳五行相生相克之理，看似公平之至，但其中的门道和运气的成分却是很难说清辩明。
“有意思。”华雨对这即将来临的擂斗越发期盼了。
林乙书和玥灵见华雨丝毫没有像他们那几个师弟那样满脸颓意，而是双目闪着兴奋的光芒，相视微微一笑，玥灵继续说道：“八组比斗所胜之人便会在第二天进行两两对决，甲组胜者对乙组胜者，丙组则对丁组，以此类推，最终决出大比的前四强。”
这样的比斗方式大家就容易接受的多，华雨也轻轻点了点头，暗忖：仙山大比的胜出是不仅要靠修为实力，连运气、人脉、智慧策略等都计算其中，真是应了这丫头说的“精彩绝伦”。
玥灵这次没有再卖关子，继而又道：“第三日便是四强之争，最终决出谁是魁首，仙山也会奖励魁首一件法力无穷的宝贝。圣物‘五灵凝幻’也就又有了新的归属。”
终于讲完，玥灵长呼一口气，偷着看看众人神情，除了华雨满脸激动之色外，其余几人依旧低沉落寞，似乎已经比输了一样，气的她不停地娇呼，把几个师弟叫到一旁，又是一顿训话。
林乙书拉着华雨走在前面，只隐隐耳闻身后传来一句，“你们几个没出息的，来时怎么嘱咐的？怎还不如小华子有骨气...”
“看师弟样子，似乎对大比有些把握。”林乙书与华雨聊了起来。
华雨难掩兴奋之色，但并没有狂妄，道：“师兄说笑了，这大比听来真是有趣热闹，小弟满怀期待倒是真的，把握嘛，毕竟小弟修行日短，都说不准的。”
几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绝人道道口，看着路口巨石上所刻的几个劲苍大字，华雨和林乙书相视一眼，都不禁想起初来此地时的情景。
林乙书望向华雨，暗叹：时光过隙，昔日少年如今已长成翩翩男儿，怎让人不心生感慨。
华雨眼睛扫过“绝人道”三字下方，依稀还能见着几道利器划过的斑痕，心里咯噔一下，随即转向林乙书，说道：“林师兄当年那般风采，小弟还记忆犹新，以师兄修为，此届大比不会没有想法吧。”
林乙书闻言笑笑，道：“我们这般熟络了，师兄也不瞒你，要论修为实力，我还真是没有怕过谁，虽不敢说一定能拼得魁首，但机会却还是有的。我所担忧的，却是另有其他。”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人。
华雨也随着林乙书的目光望去，但见玥灵一人在前摇头晃脑地训话，也不管身后的几个师弟听进去了没有，而玥灵身后的五个雾林弟子也亦步亦趋地跟着，稚嫩的面庞上显出慌乱迷茫与一丝胆怯。
“雾林如今的弟子太过羸弱，除我之外，也就灵儿的修为勉强达到大比的层次，其余几位师弟嘛。”林乙说叹气一声，“他们资质虽属上乘，可毕竟修行时日不长，现在也只刚刚聚灵不久而已。此番大比，天下仙道云集，雾林定会颜面扫地，到那时父亲他...”情到深处，他不由地多讲了些。
华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禁暗忖：以前林师兄偶尔会现出一丝愁容，想必是为了此事，他待我这般好，我定要在大比中奋力一搏，无论如何不能堕了雾林的名头。
“不过有幸的是，雾林能得师弟这一强援，到时定是一匹黑马，让所有人惊目。”林乙书恢复了情绪，又夸起华雨来。
但他此言并非无的放矢，试想五年之前，刚刚拜入仙山的华雨就能胜那步入凝神之境的罗胖子一筹，虽然当时罗胖子凝神不久，元神还尚不稳固，但华雨当时却还只是个聚灵期的少年啊。
现如今五年已过，华雨会成长到一个怎样的地步呢？真是让人心生期待。
华雨尴尬地挠头乐乐，说心里话，他对自己的修为到了何种程度也是一无所知，平日里只知道独自埋头苦修，也从未与人较量切磋过。
稍倾，玥灵像是训话结束了，一个人气呼呼地走了过来，华雨依稀听她嘴里嘟囔了一句，“笨的像五只笨牛。”之后玥灵便懒得多说一句了，只一个人兀自生着闷气，那可爱乖萌的样子，着实让华雨憋了一肚子笑意。
五个年轻稚嫩的师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林乙书淡淡一笑，道：“好了，你们师姐就这个样子，你们也别有负担，此次大比重在见识，下一届才是你们的舞台。”随便几句话后，五人听得心中豪气骤升，他们本就年轻，输赢又有何妨？
华雨向林乙书投来敬佩的眼光，林师兄常年处理仙山事务，这嘴巴可当真不一般。
玥灵也没太在意这些，不一会儿气就消了，抬头看看天色，突然大叫一声，“林大叔，时候不早了，大比也快开始了，几个大男人也磨磨蹭蹭的。”
说完见她祭出一条碧色通透的纱绫，飘逸灵动地悬在半空，随后人影倏地一跃，轻轻地站在纱绫之上，如九天仙女一般，化作一道碧芒消失了。
众人见状苦笑，华雨更是愣在原地，本来是玥灵非要对五位小师弟训话，耽搁了时辰，到她嘴里，怎么怪上他们几个了，当真叫人诧异。
让华雨诧异的事不止这些，他转头满是疑问地问到林乙书：“师兄，这‘林大叔’一说...”雾林众人本以师兄弟称呼，怎的玥灵嘴里却总蹦出“大叔”一谓来呢？
众人这时畅怀一笑，似乎玥灵走后他们也都释然了一般，林乙书笑道：“这小丫头刚入山门之时，为了记住我这拗口的名字，便叫了谐音‘林一叔’，但顿时觉得更叫拗口，说舌头都打转了，一即为大，便有了‘林大叔’一称。也是怪我平日嘴碎，像个老头儿似的总叨叨。”
说完众人更乐了。
华雨也是前仰后合，对这个捣蛋的小师姐更加印象深刻了，望着天边残留的淡淡碧色光辉，不知怎么，脑海中忽地闪过另一个身影...
淡然一笑，思绪拉了回来。
七人这时也不再犹豫，纷纷御器而起，直向那仙山中央的白玉广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