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高深莫测一笑道:“你是外域来的?还是第一次来凌霄城?”
张越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石头智珠在握,大愚若智道:“本地人谁不知道所谓黑市就是戒律院的三产。你啊,死的不怨。”
果然如此。张越早就猜测到了个中猫腻,现在被石头言中,只能无奈苦笑。
石头:“你说得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俺有朝一日结丹,俺就出去寻仇家的晦气!”
张越问道:“石兄你说半年没有和人说话,难道凌霄门的人不管我们吗?也不放你出去?”
石头叹道:“唉!那帮龟孙除了隔三差五地丢点吃的进来,没跟俺说过一句话。出去?交过灵石才能出去,俺不想出去,所以不交。”
二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待实在撑得吃不动,石头抚摸着皮球一样的肚子,对张越道:“张兄弟,你是俺这一辈子遇到的最慷慨的人,以后只要你不嫌弃,要俺做啥俺做啥,绝无二话。”
“石兄客气。”张越被石头诚恳的语气感染,不禁激动道:“都是散修就应该同气连枝,您修为高年龄又高于我,以后便结为师兄弟如何?”
“甚好!”石头大喜,不由分说便拉着张越发起誓来。
结拜完毕,石头用密音入耳对张越道:“你对这老要饭的低声下气是不是怕他?大可不必,他最多筑基初期的修为,与你差不了多少。就算他以后欺负你,有俺石头在,定叫他后悔从娘胎里出来!”
什么?!张越一惊,对石头道:“你确定那老道已经筑基?”他凝神盯着好像醉倒一样四仰八叉呼呼大睡的老道,虽然不用神识看不仔细,可是张越确定,这个老酒鬼绝对只有练气初期的修为,身上的灵力波动太弱了,若不是刚才走到他身边,张越甚至都感觉不到!
然而,让张越悚然的是,面对他严肃的询问,石头笃定地点了点头。
“师兄你有几成把握?”张越神情严肃地注视着邋遢老道,向石头问道。
石头虽憨却没傻,见张越不似开玩笑,疑惑道:“几乎可以肯定,怎么了?”
凡拥有道基之人,皮囊亦非肉眼凡胎,其双目便可清晰地辨识灵力。他人的修为高低自然逃不脱一个筑基修士的法眼。
单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对方可以隐藏修为。身处危机四伏的战场,无论是猎食者还是猎物,隐藏修为都是一种很好的自我保护。
然而身处一间牢房之中,隐藏自己的修为毫无必要。张越自己就丝毫没有闭合体表的关窍。再看石头,一团浑厚的灵力包裹着身躯,筑基中期的实力十分显眼。
张越看看石头,看看老道,不知道是自己眼瞎了还是老道身上有什么门道。
“没什么,”张越道,“我看他只有练气初期的修为,或许是我的本事不够。”
石头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将石桌上的二人吃剩的垃圾聚拢,抛出洞外。“垃圾扔出去,若要方便直接去水沟边解决。入夜了,此时正是灵气最浓郁的时刻,不吐纳可惜了。张师弟,俺就不陪你了。”
与石头话别,二人各回各屋。张越挑了一个挨着石头的房间,没有清冷的月光,室内阴暗了许多。好在他眼力不错,看东西问题不大。石室内除了一个石台做床别无他物,也没什么好看的。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暂时出不去,不如安心呆着。张越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索性盘膝坐上石床,开始吐纳起来。来到凌霄城损失了许多灵石,借着关押的时间修炼,多少找补回来一点也好。
张越已是练气三期大圆满境界,气海内的真元早已充盈无比。按常理,他已经无法再吸纳灵气,只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冲关筑基即可。不过在修天诀的淬炼之下,真元粒子之间的空隙被不断的压缩,因此每次入定时,气海中总有多余的空间供他填补。
也正是因为修天诀的淬炼高压,他体内的气态真元无比浑厚。比较起来,如果普通练气期修士的气海内是一个大气压,张越气海内的真元如今有十个大气压不止。也就是说说,在同一环境下,张越几乎可以碾压任何门派的同级对手,只不过会用的法术不多、战斗经验不足而已。
因为真元粒子的性质不同,仅凭浓度和高压,真元本身不会液化成筑基修士才有的真元玉液,还需要张越改造血肉,催化真元变成液态粒子才成。
凌晨,气海中空出来的地方已经填满,张越睁开眼满意的一笑。此处的灵气果然充足,比凌霄城中不知高出多少倍,几乎与下品灵石释放的浓度相当,而含量却是无穷无尽。大约是靠近浮空山的缘故吧,张越暗自猜想道。
山洞内很安静,只有昏睡的老道偶尔发出的呼噜声略显刺耳。石头回屋后没有设立结界,张越也只好放弃从前修炼时必设结界的习惯,以免显得小气。只是这样一来,老道的呼噜声间或冷不丁地传入耳中,惹人生厌。
微弱的灵力波动显示,隔壁石头吐纳灵气似乎还未结束,此时又是半夜,张越无事可做,默念一遍修天诀,便倒头睡去。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张越用念力行走全身,气海和经脉中真元鼓胀,一夜过去,没有半分压缩的迹象。
破茧化蝶的征兆。筑基之前,吐纳灵气已经没有意义了。
张越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忐忑的是,此处并非闭关所在,倘若不能出去,几个月的时光就要浪费掉了。
他心有不甘地走出石室,跟石头打过招呼,走到洞口。
外面的雾海翻涌如浪,阳光下的雾气波澜壮阔、熠熠生辉。极目远眺,浮空山遮蔽下的暗谷深不可测、阴暗诡异。
抬头是气势磅礴、覆压百里的浮空山,低头是迷雾茫茫、缥缈无际的雾海。风景,一如心境。
“甭看咧,天天一个样子烦滴很。”石头正坐在桌子旁啃馒头,桌子上的吃食一式三份,是早上守卫送进来的。“过来吃东西。早上你和老乞丐都没有起来,俺都给你们留着尼。”
张越走到桌前,打开一个纸包。除了馒头咸菜别无他物,不过分量倒是很足,够吃一天没有问题。
石头冲老道的房间叫道:“老要饭的,还不起来,太阳晒屁股咧!”
不多时,邋遢道人晃晃悠悠地走出来,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小子,还有这种酒没?”他稳稳身形,冲张越举着酒精瓶道。
张越摇摇头,自顾自地啃着馒头。
老道讨个没趣,拿出一个大酒罐子,把自己的那份馒头全塞进去,然后打开咸菜包一股脑地灌进嘴里。
“你这是干啥?”石头好奇地盯着酒罐问道。
老道边把酒罐放入储物袋边道:“酿酒。酒是粮**,越喝越年轻。”
“啧啧啧,”石头瞅着老道花白的头发嬉笑道:“一个修士能把自己喝成酒鬼,你也是没谁了。”
“我有一壶酒,可以慰风尘。年轻人,你不懂。”老道一副沧桑悲悯的神情,浑浊的双目里竟流露出往事如烟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