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附近的一间外观低调、内里奢华大气的酒店里,方中石设宴款待了张越和许建国二人。
方中石握住酒瓶,亲自给他二人斟满酒,举杯敬道:“我方中石是个粗人,客气的话不会多说,请满饮此杯,感谢二位除去我的心头大患,请!”
张越和许建国连忙起身不迭地道:“客气客气。”
酒过三巡,大家开始随意,边吃边聊。因为张越的关系,方亦婷也在一侧作陪,她客气的话不多说,给张越倒一杯酒道:“和你成为朋友是我的荣幸,谢谢!”
张越揶揄道:“和你熟了之后,第一次见你这么客气,不容易啊!”
方亦婷俏目一翻:“德性!和你熟了以后也没见你着调过。”
方亦婷对怀里的黄鼠狼道:“妮妮告诉姐姐,他是不是很讨厌?”说着伸筷夹起一条烩鱼生塞到“妮妮”嘴前,黄鼠狼便秘一样看着张越,张越一瞪它,只好万般不情愿地吃下。
席间四人一兽渐渐分成了两派。许建国见“师父”只顾着和小姑娘打情骂俏,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独自与方中石海阔天空的推杯换盏。
一边是无奈认下的便宜师父,一边是长期合作的金主,与方中石说话要摆着大师风范,与张越对答又要在不伤形象的前提下装孙子,实在是让他身心俱疲。
可是方中石却有些心不在焉,嘴上应付着许建国,眼角余光反而冷冷的瞅着一侧的两人一兽。当着父亲的面调戏他闺女,把一个大活人当空气吗?方中石如同内家高手一般,用目光对着张越运起气来。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有些忍不住,站起身来道一声:“我去方便一下。走过张越身边时碰碰他示意一起过去。二人一走,方亦婷便独自对着许建国,话不投机半句多,便恢复了乖乖女的样子。许建国可是当面骂过黄鼠狼“小畜生”的,此时也讪讪地不知说什么好。场面十分冷清。
包厢的里侧是休息室,连着卫生间。方中石并没有走进卫生间,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张越隔着茶几与他对坐,谦逊道:“方叔叔叫我?”
方中石点点头,微笑道:“承蒙您的出力,我家和我的工程才得以脱困。一点心意希望收下。”说着从怀里掏出支票簙,唰唰唰几笔写完撕下,摊开贴着茶几桌面推了过去。
张越目光一瞥,心脏立刻咯噔一下: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零!最前面的数字是五。五百万!
想想每个月寒酸的五百块钱生活费,纵然张越一身修为,此时也是紧张得手心冒汗。
张越道:“太多了,方叔叔。我和亦婷是朋友,有什么事儿您吩咐一声就行,给钱就见外了。不用这样的。”
方中石摇摇头,道:“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如果只是家里的事情你叔叔我不会做出拿钱伤感情的事来。不过毕竟涉及到了出海口那块地,工程每拖一天都是几万的利息出去。
所以这钱与你们的友情无关,与我也无关,只与商业有关。因此我们就要按照商场上的规矩来。收下吧。”
张越任然没有伸手。
方中石:“可是嫌少?不如这样,待那个别墅区建好,再送你一套如何?”
微微的“咔嗒”一声响,张越的下巴掉了下来,他赶紧伸手托住。巨大的财富接连的砸下来,让他的脑子转不动了。
方中石见他任然“无动于衷”,叹口气道:“你可是对婷婷有意思?”张越点点头,又不好意思笑笑,道:“您女儿秀外慧中,说不动心都是骗您。只是现在是朋友。”
方中石收回支票脸上笑容不见,将支票撕碎扔进垃圾桶,又掏出支票簙唰唰唰,写完道:“我的家产虽然丰厚不假,公司的规模却也在行业里挂的上号。不过这些东西都到不了方亦婷的手里。她还有一个哥哥。无论看上她的人还是看上她的家世,我都希望你别打她的主意。这是一千万,可以随时支取。而且我承诺送你一套内环以内的别墅。只要你答应我,和她保持距离。”
张越怒了,眼角的青筋暴起。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意味着他又要犯驴了!
张越自己也承认,当初接近方亦婷确实仅仅是出于好面子的举动。熟络以后却真心喜欢上了这个容貌姣好、表面高冷实则内心单纯的女生,但也只是朋友与朋友之间的喜欢,和她在一块聊天打趣说说心里话,让人感觉无比的轻松自在。偶尔被她凶一下,还有一种犯贱般的欣喜。
可是有意无意之下,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显被方亦婷的父亲误解了。误解也就罢了,拿钱砸人算肿么回事?有钱了不起啊!
他答应方亦婷的请求不是为钱,和她做朋友更加不是贪图富贵,方中石虽然言辞客气,但意思上已经近乎赤裸裸地指着张越,骂他是不知羞耻的小白脸了!
张越对她的喜欢是纯粹的知好色而慕少艾,喜欢她的美丽喜欢她的性情,还谈不上谈情说爱的地步,充其量有点打情骂俏而已。方中石莫名其妙的行为彻底让一切变了味道。
张越腾的一下站起来,惊得方中石一愣。
“方叔叔,我再叫您一次叔叔。我张越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是卑躬屈膝的下贱货。我再次声明,这次的事情我不是为了钱,仅仅因为我和你女儿是朋友,是朋友之间的事情不是生意场上的交易。
“我和亦婷是什么关系与钱无关,与您无关,与任何人、任何事、任何东西都无关!那是我和她才能决定的事情。我喜欢她,我不撒谎;我和她仅仅是朋友,我也没有撒谎。日后会不会追求她,我听内心、听天意,以及听她的意思,绝不是您一张支票就可以左右。
“我不怕告诉您,因为您对我的侮辱,不管我和亦婷今后如何做朋友?既然如此不管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以后我要将它变成恋人关系!再会。”
张越一通大鸣大放,说罢也不顾忌方中石的反应,扭身出了休息室。
张越气呼呼地走到包厢对方亦婷和许建国说道:“刚刚接到电话,我还有事先走了。婷婷,明天学校见。许大师,把车钥匙给我。”
听闻张越要走,黄友一个劲儿的给他使眼色。张越对它厉声道:“老实给我待着!方亦婷的话就是我的话,要是敢出幺蛾子,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着伸出食指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吓得黄鼠狼身子一缩。方亦婷生气吼道:“你吃枪药啦!对一个小动物发什么火。妮妮乖,不要怕。”
张越也不回答,劈手夺过许建国的车钥匙,黑着脸出了包厢。
他前脚刚走,方中石后脚走了进来,手上还捏着那张写有一千万金额的支票。
“什么情况啊?”许建国迎着方中石走过来,看到支票眼睛一亮,出手如电扯过来,看了一眼欣喜若狂,表面却装模作样道:“这这……这怎么好意思,您太客气啦!既然我的小师父走了,我也不留了。再见。”说着脚不沾地风一样的出了酒楼,好似生怕方中石反悔一般。
眼见着言笑晏晏的酒席草草结束,方中石无语地耸耸肩。
墙壁的隔音效果虽然非常好,架不住张越的声音太大。方亦婷听出有些不对劲,此时没有外人,对父亲不满道:“爸爸,您怎么着他了?”
方中石摊着手道:“没什么,就是用你外公当年欺负我的法子试验了一下你男朋友。”
方亦婷俏脸一红:“胡说什么呀!他哪是人家的男朋友!”急的她连连跺脚。
方中石喃喃道:“真不是啊?那我可就得罪错人啦。”
“当年我外公用什么法子欺负你了?”方亦婷嘿嘿地笑问道。
“哦,就是一个劲儿地撕支票拿钱砸我,逼着我离开你妈呗。”
“你怎么做的?”
“一脚踢翻桌子,打了你外公一顿。”遥想当年情形,方中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满是络腮胡子的大脸,说道。
“佩服佩服。我妈能嫁给你真不容易!”方亦婷不禁肃然起敬,接着问道:“张越也打你了?”
“他敢!”方中石熊眼一瞪,道:“就是啰里吧嗦地抢白我一通。”说完便把张越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乐。方亦婷越听脸越红。
“如果要是他真追我的话,你同不同意哪?”方亦婷声若蚊蝇地问道,脸颊烫得如同发高烧。
“以前我是不会同意的。他本事太大,欺负了你我都没办法帮忙。现在嘛,”方中石略一沉吟,道:“我更不同意,这小子脾气太恶劣,急赤白脸地冲我嚷嚷半天。以后多认识一些脾气好的男孩子,我帮你把把关。”
“哼!还不怪你和我妈,”方亦婷撅着小嘴委屈道:“从小到大上个学车接车送,上的还都是女子学校,上个培训班都要把老师请到家里来。回到家不是逼着我学这学那,就是给我买一堆玩具不让出去玩。好不容易出去一趟不是gandy跟着就是lucy跟着。您们给我自由了吗?
“现在可好,我都不敢和男孩子多说话,生怕遇见心地不纯的。有个献花的就紧张,一紧张就忍不住踹过去,弄得他们还以为我暴力高冷。好不容易有个男生朋友,你还找人家的麻烦,张越可是帮过你的大忙的,还是我叫来的哪!”
方亦婷越说越委屈,鼻子一酸泪珠就大滴大滴地淌下来。
得!这下弄得里外不是人啦。方中石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