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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碾压

这大概是最后一批南飞的大雁,排成人字形,相携着往南去了。雁鸣思归,带起两侧山林一片寒鸦,天地相侵,群山才占这浩浩北国几分,苍茫大地再添几分寒意,似乎转眼间便要落下雪来。

阳关大道上聚着一群看热闹的,假苦主刚被揭穿,颜面尽失地藏进人堆里。真苦主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自在,端的是平和中正。徐林匆匆衔回自己金币,退到一旁,便做个没事人去了。

咣!兵刃相交的金属碰撞声,一方是琳达的随身匕首,另一方却是一束光柱,光柱直径大约二十公分,柱身闪着温润的光泽,如玉一般。三名牧师召出三根光柱,琳达去的急,狠狠劈上了中间那根。

“父以此为牢,妖邪怎脱逃!”光柱刚格挡了来犯攻势,便如金箍般旋转着套中琳达。三根光柱均有一人多好,飞转起来犹如铁通一般死死封住,还越缩越紧。琳达一时间连跃起腾挪的空隙都没有,一咬牙娇呼一声:“喵!”虽然杀意满满,但在徐林听来仿若掌中小猫不堪玩弄撒起娇来,不禁仔细瞧起琳达来,眼神中带着谐趣。

琳达却没这么轻松,不过侧身撞去,她自己穿的是极简的皮甲,露出大片大片雪一般的肌肤,一俟相触就立马被灼烧的泛红。猫女吃痛嘶了一声,很是吸了一口凉气,不可奈何地放下匕首,垂下手臂紧贴腰身,以防触碰到这光铸成的牢笼。

徐林瞧得出琳达似乎只是身手矫捷,若是逃跑哪怕身上带伤或许还有生机,可惜她选择了正面强攻。且不说猫女,瞧那三位牧师所施应该是光明教的阵法,徐林瞥见三根光柱升腾而去时,差点就给配音道:三才阵,去。

徐林哪知琳达苦处,一身疲乏未解,创伤未愈,只得搏一搏了。如今被俘,亦是无可奈何,猫女想起拼死为自己拖延的父母,想起这几日来的亡命奔波,不禁悲从心来,微垂下头控制在了一个较小的范围内,默默地藏住了几滴眼泪。

脑补一波的徐林收拢心神,瞧见猫女的憔悴忍不住心生可怜,可就算自己想大发慈悲也做不到多少,瞧这围观诸人的反应,这世界的应该有很严重的种族歧视,何况还横亘着神权这个庞然大物。

猫女既俘,有些人急着赶路也就散去了,太阳牧师一掸袍子,艳艳红色愈发衬得他皮肤白皙,英俊倜傥,他转过身来对徐林轻笑道:“在下是图灵?艾丁,这是舍妹蒂娜?艾丁和我的朋友加图?亨特。我们是光明城的牧师,现在在东北道布道。令师恩佐怎么没和你在一起?”提到朋友时,一旁的加图眼神闪烁,但随即平静下来,似乎没有人察觉到。

东北道是什么?徐林不解,其实东北道是以前的称呼,以前教皇国统治大陆,光明城作为国都处于大陆中心,按照圣经理解教宗将大陆划分成了八道,分别以方位命名。如今这么称呼地名的大多是牧师。在热烈如太阳的图灵面前,徐林始终感觉很有压力,但一路醒来几乎没有和同辈的男子交谈过,他又感觉有些亲近,开口回道:“家师中途有事往北去了。”说完,徐林一愣,一路行来城镇不多所以名字都记得,眼前人叫图灵?艾丁,难不成和艾丁堡有关?

似乎是猜出徐林所想,图灵轻笑道:“原来是这样,家父是艾丁堡的领主,可惜现在要回光明城复命,可惜见不到恩佐大师了。”原来是个贵族。若要恩佐来见,或许会被惊得目瞪口呆,艾丁侯爵相貌平平,唯一值得说道的就是他着一身肥肉,谁知剩下的一对子女皆是人中龙凤,相貌堂堂。其实徐林有些心虚,不过转念想到恩佐教以真气,必定是认他这个弟子了,只是没说罢了。

两人又攀谈几句,约定一道南去。待到出发,徐林才想起他们还有个俘虏,而且这俩马车势必载不动四人。站立久了也是受罪,何况琳达体虚,就在他们说话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苦于范围狭隘,不敢有任何动作,只得紧要银牙死死挺着。图灵显然意识到这点,琢磨道:“你们有绳索吗,这样带回去,只怕撑不到半途。”加图沉默着摇摇头,徐林回身瞧瞧也摇摇头,总不能拆下缰绳来捆吧,还是蒂娜轻咳一声,从腰间解出一条绳索,一头是精铁制成的爪子,这明显是个攀爬用的器具。

图灵见了惊声道:“蒂娜,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缠着这个?”蒂娜小脸一红,赌气道:“有的用就行,哥哥管那么多干什么?”徐林摇摇头,暗暗好笑,不过他也瞧出这位贵族小姐应该是没有空间戒指的,否则怎么把这种东西缠在腰间,看来空间戒指不是人手一只啊。可徐林也不想想他原先见的都是些什么人…

三人围着将琳达捆个结实,其实琳达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完全不需这般警惕。徐林将车板上收拾收拾,其他两位男的就将琳达抬着放了上去,同时坐上来的还有蒂娜。两位女子坐进马车休息,徐林哪会有什么意见,轻驱马车,慢腾腾地与图灵并行着。

徐林始终没忘所见的那一团漆黑,但加图从始至终都是默默不语,徐林也不好多探究什么,但他发现三人法袍颜色不尽相同,于是开口问道:“图灵,怎么你们袍子的颜色不一样呢?不都是牧师吗?”

图灵侧仰着头还未作答,蒂娜就凑声道:“在光明教里所属不同,自然不一样,隶属教宗陛下的是红袍,根据职务身份颜色花纹会有不同;加图他隶属审判所,所着黑袍,情况和我们差不多;还有就是圣教骑士团,他们有两套,一套是轻便的武者斗服,一套是白银铠甲。”腰间捆探云手的女子怎么会安静的住,现在成为旅伴,便很自然地交谈起来。

图灵苦笑,斜眼乜了自己妹妹一眼。蒂娜当然瞧见哥哥的眼神,娇哼一声,接着道:“我和哥哥可是加隆大主教的弟子,哥哥五品红袍秀月亮和四翼天使,我是六品,才双翼。”说着,蒂娜还击似得乜回了哥哥一眼。

五品?六品?怎么和****古时的官员品级一样。徐林听完仔细打量起图灵所着红袍,北面纹着鎏银的一面月亮,下方是一位四翼天使,栩栩如生。至于蒂娜的,徐林可不敢回头打量,或许是蒂娜的直率,或许是徐林自己少年心性面对漂亮异性时的不自在,总之他不打算回头瞧瞧那两个如画般的美人。只是这一路多了几位伴侣,除了加图令他心怀芥蒂和作为囚犯捆着的琳达,另外这对兄妹倒是很好交谈,徐林也打开了话匣子。

远山青,山势起伏如迎客,近处的小山落叶林和针叶林泾渭分明,如同着了环彩的套裙。秋意宁静,还有佳侣,轻扬鞭花马蹄徐。

砰!如同石子入水,泛起涟漪,只是这涟漪的余波震的林木摇晃,声势惊人。喀什又被击退了下来,深吸一口气,脑中飞转着逃脱之法。剑阵稳若泰山,初时埃文还想破开阵法,但直至现在仍只撼动几分。

没活物可用的死灵法师简直尴尬,适才吸收四周树木生气所召唤的恶鬼灵体,被恩佐几刀解决,恩佐还有空腾出手来打击喀什。何其恐怖的实力!固然临近寒冬,林子里生机缺缺,但却在对手面前如此不堪,埃文心里的恐惧又加深了几分。但还是要战的,埃文总要搏一线生机,只是手段似乎不多了,直接用精神力只能起骚扰的作用。法师不敌一般是要启用库藏了,埃文亮出了小拇指上的戒指,黯然叹息。

喀什则是舒了口气,战斗至今,几乎是他一人在抵抗恩佐攻势,要不是恩佐打算在戏耍一会对手,未出全力,恐怕战不多时就要分出胜负了。此时,这个吝啬的家伙终于要出力了,喀什感觉精神一松,狞笑着发动下一轮攻势,为埃文赢取吟唱时间。

恩佐就浮于上面,对面想做什么,想从哪进攻一目了然。既然开始搏库藏了,埃文就顾不得许多,赶忙取出两个卷轴吟唱起来。地面突然出现两片沼泽,腐败的液体慢慢浮出两具肿大的尸体,尸体像是由不同肉块缝合,看起来肮脏丑陋,占着黏着的液体对天咆哮。当然攻势不止这些,幽鬼,食尸鬼,地狱火…纷纷从那地狱里爬了上来,带着嗜血的欲望发起进攻。能攻击到恩佐,去缠住恩佐,不能地死死磕上剑阵,一时间血肉粘连上银白冰冷的剑阵,战场愈发血腥惨烈。

恩佐知道是时候全力出手了,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范哲西。“威压!”一声令出,剑身铮铮,仿佛万斤巨石从天而落,喀什犹自凭着天赋的强健体魄死撑,埃文却更为凄惨,一群召唤的怪物不断听从指挥回身替埃文抵挡。重压却无孔不入,转眼间埃文七窍流血,气若游丝。

但恩佐还未出完招呢,大师大声叱道“折光。”刀刃薄如纸,然锐不可当,可斩万物。甫一入阵便化作漫天星辰,若叫徐林看见,定会认得这招和当初所见的夜幕寒星极为相似。待星星点点尽皆散去,埃文已经僵硬地化作一具尸体,被压在层层叠叠的烂肉下,而剑阵内没有站着的活物。

阵外是大片被吸取生气枯死的植物,天地霎时安静下来,恩佐浮空眯眼静静等着,等那只被打得半死的吸血鬼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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