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正如穆尔扎所说,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一个村落附近。我们都知道,人在经过长途的跋涉之后,眼里关心的一定是有人居住,可以歇脚的地方。这一下,所有人的心情都舒缓了下来。他们慢慢地骑着马,缓慢的靠近了其中的一个毡房。
几分钟后,马队一行就来到了毡房的旁边。穆尔扎给张岐山使了个眼色,便翻身跳下马来。毡房门口,有两个孩子正在打闹嬉戏。似乎是因为看见陌生人的原因,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呼喊着跑进了毡房。
“谁啊?”
没一会,毡房里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紧接着,门帘一卷,一个魁梧的柯尔克孜族男子走了出来。
他面色黝黑,八字胡。手里拿着一柄弯刀。头戴白色毡帽,帽檐卷起,露出黑色的卷边。帽顶红色缨穗随风颤动。此人站在门口,警惕的盯着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老乡,打扰了。我叫穆尔扎,这是我的几个兄弟,是上山打猎的猎人,而这两位是我们的汉人朋友,是做地质考察的学者,想到山上去考察,路过此地,可否在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上路?”
穆尔扎指了指张岐山和陆林。
那汉子警惕的看了张岐山和陆林一眼,先是一愣,转而沉默了片刻,便慢慢的收起了手里的弯刀。汉的脸色变得真快,似乎转眼间就没有了任何的疑惑与警惕。马上就开始用豪放的笑脸来迎接这几个陌生的贵客。
“哈哈,各位好,请进!”
汉子回过头对刚要走到毡房门口的妇人道:“孜娜,快去给客人准备酒菜。”
“是谁来了?”
汉子没有回应......
穆尔扎四处张望着走进了毡房,双手叉在腰上,抚弄着自己的红色绑带。角落里,一只猎鹰,蒙着双眼,正在那里缓慢的拍打着翅膀。
“贵客莫怪,最近那,老是有些土匪来这里横行霸道,我都有些怕了,哈哈。”
“嗯,不必客气!”穆尔扎道。
“我叫阿尔孜巴依,是这里的牧民,那两个娃子,是我的儿子,大的叫木拉提,小的叫艾莎,刚才的那位是我的妻子孜娜。”
“.......”
“快,快请坐,来了就是朋友,今晚可不要客气,咱们好好畅饮一番吧。”
“好,那我们就客随主便了!”穆尔扎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了下来。随意的观察着这几个柯尔克孜牧民。
不远处,那两个孩子正靠在门边看着陆林和张岐山嘀咕着什么。
穆尔扎回头看了看张岐山,满脸的疑惑。而张岐山此时正盯着孜娜不停地看,穆尔扎恨恨的踢了他一脚,小声说:“你特么老实点,就这点出息!”张岐山不自然的哦了一声,收回了眼神。陆林在旁边看了看张岐山,看了看穆尔扎,又看了看门口的孩子,手缓慢的握向了腰间。张岐山向他使了个颜色,陆林愤愤的,放下了手臂。穆尔扎的几个兄弟到是淡然。他们东看看,西望望。默默地坐在毯子上,听穆尔扎和阿尔孜巴依说话。
饭菜上来了,丰盛异常,寒暄过后,大快朵颐。正所谓酒足饭饱,菜过五味。穆尔扎坐直了身子,开始说正事了。
“阿尔孜巴依兄弟,我们打算明天早上动身去塔尔巴哈台山,从那里上山考察。苦于路程不熟,不知您可否给介绍个向导?当然,费用您不用担心,我们这里会满足您的一切所需。”
“啊,我们柯尔克孜人在这里也生活了好多代了,山里的路程到是颇为了解,雪线以下我敢说没有问题,但雪线以上,族里没有几个能上的去的,不知你们想要到哪里去?”阿尔孜巴依举起杯子。细长的眼睛长在宽阔的脸上有些不协调。
“我们这次的任务很大,可能路程会涉及雪线以上,如果方便,劳烦您给介绍个经验丰富的人来做向导。”穆尔扎喝了杯酒,想了想道。
“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一个人可以。他的名字叫......”阿尔孜巴依满脸的笑意。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惨叫声传了过来。
“哎呀!”
阿尔孜巴依猛地转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不远处,孜娜正端着一个奶酒的酒壶不停地道歉。原来,他将酒洒在了张岐山的身上。
张岐山似乎有些紧张。不断地拍打着衣服,又似乎有些气愤,耳朵都红了。孜娜在旁边红着脸低声的说着什么。
“哎呀,贵客,这可怎么说好!”阿尔孜巴依满脸的歉意。
张岐山冷着脸,没有说话。
这一变故让大家都觉得不知所措。一时间都愣愣的看着这一切。
“岐山,你这衣服几天没洗了,也好,这回不仅洗了,还带着酒香味呢!哈哈”陆林站了起来,拍了拍张岐山的肩膀,说道。
“哈哈哈,可不,没关系,嫂子,来,大家继续聊着。”张岐山借坡下驴了。
......
事情发的突然,解决的也蛮快,可是接下来几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莫名的奇怪。却搞不清楚哪里不对。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而此时的阿尔孜巴依只是哈哈干笑了几声,也就不再管妻子如何的善后。继续和穆尔扎攀谈起来。
“哥哥,我还没告诉你呢,那个向导,他的名字叫加纳索勒,此人经验丰富,经常上山狩猎,有几次为了捕杀雪豹,北山羊,去过几次峰顶,你们可以带着他去。但是这人,脾气怪异。不太好接触。”
“哦,那还劳烦您给介绍。”木尔扎抱拳行礼。
阿尔孜巴依看了一眼旁边喝酒的张岐山,满意的笑了笑。转身又和穆尔扎说道。
“这样,不急不急,你们先休息。明早我去找他,把他给你们带来,至于费用你们谈。”
“劳烦兄弟!”穆尔扎举起杯一饮而尽!
阿尔孜巴依喝了口酒,眯缝着眼,微微的笑着。
当晚,阿尔孜巴依把自己的另一个毡房整理干净,让给了一行人居住。穆尔扎似乎也颇为感激。当一切收拾停当。穆尔扎悄悄地拿出了他的那张裹了又裹的牛皮。借着昏黄的亮光,他和张岐山讨论了下一步要走的路径。
据穆尔扎分析,这支凤凰所表现的应该是新疆周边的山势走向,而凤头位置应该是天山山脉北段,这一个红点的位置应该是在依连哈比尔尕山峰顶的某个位置。凤尾应该是昆仑山系。至于中间的那个月牙,他似乎还有疑虑,但就目前情况看,应该是塔里木盆地沙漠中的某个位置。而这次的目的地就是依连哈比尔尕山峰。至于上山具体路线则由这个还没见面的加纳索勒带领。接下来,一行人又探讨了一下细节的问题,便不再言他。似乎一切都定了下来。但其实,这场讨论就是个形式而已,张岐山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默默地听着穆尔扎的叙述与讲解。实际上,这完全是穆尔扎一人在做安排而已。
夜,深了,各自沉睡。夜是那样安静,远处黝黑的塔尔巴哈台山脉横卧在前方。一弯朦胧的月挂在山腰,发出悠悠的冷光。
毡房外,两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摸索着向远处走去。在一棵胡杨树的下面,他们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人拿着一个铲子,在树下不停的挖着。不久,这个黑影扔了铲子。急切的从地里捧出一个坛子样的东西,并恭敬的放在了地上。随即,两个黑影双膝跪地,面向刚挖出的坛子俯首跪拜。
片刻过后,其中一个黑影跪在坛子前。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瞬间划开了坛子的封口。另一个人探过身子,从坛子里面双手托出一个奇怪形状的东西,缓慢的举过头顶。那居然是满身滴血的婴儿!
......
“哈哈哈......啊......哈哈!”
在阴森的怪笑声中,两个黑影默默的看了看毡房,微笑着。四只血红的眼睛,两排尖尖的牙齿在黑夜里闪着清冷的光。
......
第二天,他们见到了这个叫加纳索勒的人。此人一脸的阴沉,浓眉,高鼻梁,面色黝黑,白色毡帽。衣服破旧不堪,腰间别着一把匕首,背着一个包裹,一只苍鹰附在他的臂弯。他冷冷的看着木尔扎一行,没有说话。据阿尔孜巴依说,他已经交代好了,加纳索勒同意带穆尔扎一行上山。条件很简单,钱要给足,另外要保证,一周内必须下山。
陆林看着这个叫加纳索勒的人,露出怪异的神色。
“钱不是问题,300元人民币现在就能付,回来再给300,如何?时间上也可以依照你的要求。你要做的只是送我们安全上山,并返回这里,如何?”
“什么时候动身?”加纳索勒摸了摸猎鹰的羽毛。
“可以的话现在就走。”
“好!”加纳索勒似乎是个机器,话少得可怜。只是冷冷的盯着穆尔扎。
“穆尔扎和加纳索勒简单交代了目的地,但是,他并没有说明是要登到峰顶,仅仅告诉他是到依连哈比尔尕山考察,请他带领队伍找到上山的最合理路径。加纳索勒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眼神冷冷的。
穆尔扎看了眼加纳索勒,微微一笑,翻身上马,夹了夹马肚子,率先朝着塔尔巴哈台山脉方向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