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这件事情你有没有跟孙蕊说过?”乐安宁问道。
李秧立马露出一副为难神色,说道:“我哪敢跟她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要是被她知道了这件事情,那还得了?我还有好日子过吗?”
乐安宁无奈道:“所以你就让我帮你调查?”
李秧清了清嗓子:“别忘了你现在是靖州的捕快,是我衙门的人!我让你调查清楚这件事情不过分吧?”
乐安宁叹气道:“那我现在把腰牌还给你还来得及不?”
李秧瞥了一眼道:“想得美。”
乐安宁笑了笑,然而他的眼中依旧是凝重无比。
有关于风月楼在江湖上的地位和性质,乐安宁在心中早有自己的猜想,而如果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再加上那晚风月楼的纵火者又另有其人,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乐安宁的笑意里渐渐流露出一丝冷意。
李秧顿了顿,又说道:“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差点忘了,是上头对于碧涛阁的处置,常大人的意思是不要查封碧涛阁,但要限制他们的花舫只限在云州码头活动,不能再去其他地方招揽生意了。”
乐安宁一愣,随即却是差点笑出了声,朝廷这个决定不是正合自己先前的意思吗?莫不是朝中也有人怕白家趁火打劫,使得江湖陷入一片腥风血雨?
“老李,这是哪位大人英明的决定啊?”乐安宁笑道。
李秧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不过看常大人的态度,应该是朝中颇有地位之人下达的意思。”
乐安宁点点头,不错不错,做这个决定的人很有远见嘛。
然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朝四周环顾了一圈,问道:“怎么没见着白平风?不是说他和孙大家一起来的靖州吗?”
一提起这人,老李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就像是一道道深不可测的沟壑。
“也不知道那家伙着了什么魔,忽然开始纠缠起孙大家来了,这几天也一直待在二楼没下来过。哼,我看见那小子就心烦,也不知道为啥老是会出现在靖州。”老李说道。
乐安宁下意识微微皱眉,确实对于白平风忽然转变的态度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以前没敢招惹孙蕊,如今却反而有胆子了呢?
仔细一想,乐安宁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莫不是这家伙知道了连思辰对孙蕊暗怀情愫,这才将目标放在了孙蕊身上?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若说连思辰因为孙蕊的关系乱了阵脚,从而让白平风得些好处,这倒是还真有可能啊。
“怎么没见到连思辰啊?”乐安宁问道,按道理来讲,风月楼重开,那家伙没理由不来捧场啊。
李秧说道:“听说他陪着妹妹去往武当山了,也就没时间来这了。”
“嗯?连澜去武当山干什么?”乐安宁不解道。
李秧说道:“这事儿恐怕是顾夫人的主意,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牵扯到江湖纷争里来。便让连澜上武当修习道经,其实就是寻个安身之所。若是将来不久白家与连家真的打起来了,武当也能力保连澜不受牵连。”
乐安宁闻言便更不明白了:“武当为什么要帮顾夫人?”
李秧瞥了他一眼,说道:“顾夫人与武当现任掌门陌羽可是多年的故交,这事儿你不知道?”
乐安宁一怔,这事儿自己还真不知道。
不过即便是故交之情,陌羽掌门也只能保连澜一人,以后江南江北若真的打起来,武当最大的可能就是保持沉默,中立不干涉,这一点,只怕另一个江湖巨头少林也是同样的态度,毕竟这两个门派跟朝廷的关系很深。
.......
和老李又闲聊了一会儿,这家伙便告辞回了衙门,出门时可没少遭秀姐白眼相赠。
荆河走到乐安宁身边,轻声道:“公子,我刚刚观察了半天,没发现这风月楼里有暗藏人手,难道这孙大家就不怕有人闹事吗?”
乐安宁笑道:“风月楼可不是普通的妓院,孙蕊在这趟浑水里淌了这么久,起码的道理肯定是懂的,否则风月楼又以何久立江湖呢?”
荆河说道:“话虽如此,但我看除了那个叫做明秀的妇人还有些本事之外,便再也见不到其他靠谱的保障,只是有些好奇风月楼是如何能够自保,不受其他居心叵测之人故意挑事生非的呢?”
“孙蕊自有自己的办法,你也就别操心了。”乐安宁说着说着,却是流露出一丝担忧,道:“若只是普通的闹事者,我相信风月楼处理起来没有问题,怕就怕那些不普通的难缠之人啊。”
乐安宁似是想起了郁小仙重出舞台那次的遭遇,若下次又出现了此等情况,孙蕊可有办法应对吗?
乐安宁心中暗叹一声,还是放心不下,便开口道:“荆大哥,我要拜托你帮我一个忙。”
荆河摆手道:“公子太客气了,不就是想让我当这风月楼的护院吗?这有何难?只要有酒喝就行了。”
说着,便露出一个洒脱的笑容,乐安宁微微一愣,随后便也笑了起来。
与荆河相处这些日子以来,这位久负盛名的剑客终于对自己的身份不再怀疑,也渐渐心安理得地对自己不设任何防备,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公子为何对风月楼的事情这般上心?难道也要讨那位孙大家欢心吗?”荆河忽然问出一个与他性子极不相符的问题。
“你这话要是让阿青听到了,我又得回去跪搓衣板了。”乐安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道:“孙蕊和许怀温是好朋友,而许怀温又是我的好兄弟,那我总得帮着好兄弟照顾照顾朋友吧?”
荆河已经知道了乐安宁与许怀温的关系,只不过并不知晓许怀温便是惊庭四月的翁槐序。
荆河喝了一口酒,摇了摇头:“这话,我可以信,但要是换成别人,可就难说了。”
乐安宁没好气道:“荆大哥,你今天的话可有点多啊。”
荆河淡淡一笑,便跟着乐安宁起身去寻找秦青三人去了。
......
在大堂内寻了一圈也没找到秦青的身影,乐安宁最后来到了新开的赌坊。
与其他塞满男人的赌坊相比,这“金玉满堂”里也有不少女子,不过大多数都是陪着男人前来试试手气的风月楼姑娘,所以这里也少了很多的乌烟瘴气,多了些莺莺笑语。
乐安宁老远就看到秦青坐在堂内偏角处,正托着腮帮子眉头紧蹙。走进一瞧,才看到这丫头正在玩牌九,不禁皱起了眉头,却也不知这丫头是什么时候学会玩这东西的。
不过身旁有柳丝陪着,乐安宁倒也没说什么,倒是两人身后的舒雅雅看到了他的身影,便走了过来。
乐安宁半开玩笑道:“想不想玩点什么?”
舒雅雅摇头道:“奴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乐安宁淡然一笑,然后又开始闲逛起来,舒雅雅则和荆河跟在身后。
对于赌戏之伎俩,乐安宁也没有什么兴趣,不是因为不会,相反乐安宁其实很会赌。
以前陈叔还在的时候,常常耐不住手痒拉着乐安宁玩几把。陈叔对各种赌戏各种赌法都很拿手,这与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性子反差很大,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从来不去赌坊玩,而是更喜欢和乐安宁铺开了架势投几把骰子。
有一次乐安宁实在是忍不住好奇,便开口问道:“陈叔,你要是喜欢玩,怎么不去镇子上的赌坊玩,还能挣点钱呢?光在这里虐我有什么意思?”
陈叔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这是在教你。行走江湖,怎么能不会半点赌术?以后你要是看见有人在用赌术骗人,便可以上去阻止,但万万不能用这点伎俩去赌钱,即便是赢了钱回来,这些也不是本分之财,很快就会流失。”
“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哪项技能是可耻的。真正可耻的是用自己的手段去做不善之事,欺骗不懂之人。只要你怀善意,学点赌术赌技又何妨?”
直到今天乐安宁也一直记得陈叔当年的教诲,所以他与秦青刚从青龙山下来的时候,即便穷困潦倒到没饭吃没地方睡,也不敢去赌坊赢钱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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