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手里拎着篮子走进屋内,看着乐安宁以及坐在他身边的舒雅雅,眸子里满是不悦和恼意。
舒雅雅立刻站起身来,下意识离了乐安宁几步,然后低头朝秦青轻施一礼。
她很明白,这个时候自己不说话是最正确的决定,急着解释反而不妥。
她看了乐安宁一眼,见他朝自己使了一个眼色,便二话不说地走出了屋子。
“愣着做什么,过来吃饭啊。”乐安宁笑着朝秦青招了招手。
秦青一步未动,只是生气道:“你为什么要让她留下来?”
乐安宁拍了拍身边的床沿,无奈道:“你先过来让我喝两口粥,我边吃边给你解释好不好?”
“饿死你算了!”虽说出言恶毒,但秦青还是忍不住走到了少爷身边,打开篮子拿出了满满一大碗白粥,还有一盘冒着清香热气的青菜。
乐安宁拿起筷子开吃,一边说道:“她和我们一样都是可怜人,留她下来没什么不对。”
秦青不满道:“这个世上可怜的女子多了,难道你要一个一个收留吗?”
乐安宁笑道:“我现在是十二月的门首,怎会无缘无故随便收人。”
秦青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乐安宁解释道:“雅雅姑娘虽然武功及不上丝丝,更比不上荆大哥,但她五感敏锐,留在身边肯定会有大用处的。”
秦青的双眸转了转,然后重重哼了一声:“我才不信呢,你看你还叫她叫得这么亲热!”
乐安宁夹了根青菜放进嘴里,便嚼便道:“我不就替月门收了个人吗,你至于这么生气?当初荆大哥进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秦青急道:“这能一样吗?荆大哥是男的!”
乐安宁反问道:“那丝丝呢?”
秦青更急了,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一般,说道:“少爷你怎么可以把那个女子和柳姐姐相比较呢!她可是青楼女子!而且,而且...”
说着说着,她便说不下去了,眼珠子滴溜溜着转着,眉头微皱,咬了咬嘴唇,露出一副颇为苦恼的模样。
乐安宁知道她要说什么,心中一阵偷笑,故意开口道:“而且她长得很漂亮是不是?你的意思是丝丝不好看咯?”
“胡说,人家哪是这个意思!”秦青赶忙辩解道,“反正,反正她是青楼女子,是专门勾引男人的狐媚子,人家就是不喜欢她!”
有关于舒雅雅的身世乐安宁还不能告诉秦青,所以只能叹声道:“阿青,你这个爱吃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秦青俏脸一红,呸了一声:“谁吃你的醋了!”
但她随即慢慢低下了头,眼中神色黯淡,双手捏着衣角,委屈道:“只是想着少爷那几天一直与她待在花舫里,孤男寡女这么多天,人家心里便老是不舒服嘛。”
乐安宁看着她的可怜模样,忍不住放下手中筷子,一把将她揽入怀里恣意爱怜了一番,说道:“你呀,有这点时间胡思乱想,还不如多跟丝丝和荆大哥学点功夫呢。放心吧,少爷我和雅雅姑娘清白着呢,比这碗白粥还白!”
秦青在他怀里认不出轻笑一声,然后抬起头眨了眨眸子,问道:“像她这样好看的姑娘,少爷跟她真的没发生什么吗?”
乐安宁说道:“最多就是抱一抱互相取暖嘛,你知道的,江上很冷的。”
秦青轻捶了他一下,故作生气道:“抱都抱了,还敢说自己清白呢,不要脸。”
乐安宁坏笑道:“那你要不要验一验我的身呢?”
说着,双手便向秦青的细腰探去。秦青吓得惊叫一声,随后却是咯咯笑不停。两人在床上嬉闹了一番,屋子里满是温馨甜蜜的味道。
......
此后的几天里,乐安宁便一直躺在床上休憩,他性子不似秦青,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觉悟,无法下床的几天里,体内气息调理得格外妥恰,身子恢复的速度自然也要比常人快一些。
这些日子里的一日三餐都是由秦青准备的,抓药熬药则是由柳丝担着。
荆河偶尔过来看望一下,顺便说一些江湖上的细碎小事。
倒是舒雅雅自从自己醒来那天之后便再也没有进过屋子,乐安宁有些担忧,却也知道她心中在担心什么。
这一日,乐安宁终于可以下床活动活动筋骨,在吃过早饭之后和秦青嬉闹了一会儿,这丫头前脚刚走,柳丝便捧着一套华丽的衣服走了进来。
“少爷,这是婢子前几日在缱丝坊订的衣衫,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乐安宁坐在床头打量了她一眼,又微微一笑,接过她手中的衣衫一瞧,触手便知是绝好的轻绸,样式颜色搭配恰如其分,醒目而不张扬,华贵而不艳俗,倒是与乐安宁的气质绝配。
乐安宁啧啧称赞道:“丝丝,以后谁要是娶了你,那可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了。”
柳丝一听,流眸露出一丝羞涩,不用说面具下的脸颊定是粉红如桃花,嗔怪道:“少爷又拿婢子寻开心了,婢子这辈子谁都不会嫁的。”
乐安宁笑道:“傻丫头,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人嘛,总会在一个时候遇到一个特别喜欢的人,既然遇见了,那自然是要好好把握住的。”
柳丝说道:“婢子样貌丑陋,没有人会喜欢的。”
乐安宁反驳道:“这世间男子千百种,也不尽是那贪图美貌的肤浅之人。”
柳丝说道:“可这世间男子千百种,比得上少爷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乐安宁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讶异道:“许怀温也不行?”
柳丝说道:“许公子当然是好人了,待婢子也很好。但是在他的心目中,婢子与他永远都是主仆关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少爷不同啊,少爷拿婢子当家人嘛。”
乐安宁点点头:“这话我爱听。”
“所以嘛,婢子这一辈子都要陪在少爷身边,哪都不去。”说完,柳丝便淡淡一笑,眼中满是羞甜之意。
不知怎的,听到她这句话,乐安宁心中忽然泛起了一股异样的情绪,说不上是什么,就像是将一勺未酿透的甜酒浇在了心头上。
乐安宁不得已只能转移话题,问道:“那位雅雅姑娘最近怎么样了?”
“婢子安排她住在了南边的厢房里,那儿比较清净,看她的情绪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柳丝说道:“只是,她好像很怕秦妹妹,也不怎么喜欢主动与人说话。倒是每天都会向婢子问询少爷的身体状况,看上去很担忧你呢。”
乐安宁轻叹一声:“我与她在花舫上相识,相处时日虽也不长,但也曾接触深刻。她的情绪较为脆弱,阿青又是极容易闹脾气的主,还要辛苦丝丝你多与雅雅姑娘说说话,让她莫要再怀揣着那层透明的隔阂拒人于千里了。”
“是。”柳丝应声,然后想了想,又说道:“可是雅雅姑娘容貌气质都极出色,就这么消失了,碧涛阁不会有所怀疑吗?”
乐安宁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且不说碧涛阁命运如何,就算最后她被人认出来了,我也能以不知其身份为缘装傻到底。实在不行,大不了将她赎出来便是了,反正许怀温那小子也不差钱。”
柳丝捂嘴一笑:“少爷还真是吃定许公子了呢。”
乐安宁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丝丝你去趟御宝堂,问蓝掌柜买一张面具吧,就与你戴着的差不多便可。”
“婢子知晓了。”柳丝点头应下。
......
柳丝前往珲州已有几日,乐安宁正躺在院子里啃着一根黄瓜,无所事事地看着秦青手持细剑站在柳树下,与一根已经凋落垂下的柳枝斗着气。
另一边舒雅雅正在扫着地上的落叶,她早已脱下了那身刺眼的大红衣衫,换上了寻常百姓家的素色白衣,长发扎在一起垂在了身后,虽然没了在碧涛阁时候的惊艳动人,却也依旧清丽无比。
这几天她的言语仍然不多,与秦青之间也依然存在着一条巨大的沟壑,两人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舒雅雅甚至连抬头正眼都不敢瞧秦青一眼。而秦青见着她,也是噘着小嘴轻哼一声,两人的关系如水火一般,让乐安宁颇为头疼。
乐安宁像个老头子一般躺在摇椅上啃完了一整根黄瓜,心里重重叹息一声,然后便听到了大门外头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他微微一笑,以为是柳丝从晖州赶回来了,便想着起身相迎。
哪知等到来人进入槐院之时,乐安宁却是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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