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火让风月楼的损失惨重,整个二楼几乎被烧毁殆尽,想要恢复原样只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了。在李秧和许怀温的帮助下,风月楼里的这些姑娘们被安排在了合适的住处,枯圆大师将郁小仙送回了靖州城内,之后便孤身一人北上京城。孙蕊被乐安宁从火中救出之后便开始昏迷不醒,之后也没有再露过面,不久之后便传出她带着郁小仙和沈蝶衣去往了杭宁的消息。
徐子期的案子就这样了结了,乐安宁躺在槐庄院子里闭着眼睛回想起这些日子里所发生的事,感慨万千。幸亏遇到了许怀温这个可靠的朋友,否则自己初入江湖什么见识都没有,被江湖波涛拍得粉身碎骨倒是不至于,但跌跌撞撞绕一大圈歪路是肯定的。连家、白家暗地里的争斗,以及江南江北各门派的构局,自己基本都有所了解了,还认识了一些江湖有名的人士,也算是真正踏入了江湖吧。
乐安宁睁开眼,朝着院子里看了一下,秦青正一个人练着剑,而柳丝则在另一边绣着一双花鞋。微微叹了一声气,乐安宁露出一丝遗憾,那神秘的惊庭始终都没有出现啊,或许当初自己将希望全部压在徐子期的案子上有些太过自负和冒险了。乐安宁自我检讨着,想起徐子期的案子,他的脸色又露出一丝凝重,尽管这案子算是已经交代了,可其中还有一些事情并没有搞清楚,比如那晚出现在徐宅的那个黑衣女子究竟是谁?若以相貌身材和武功来看,那位云州顾家的顾白露是最有可能的,但自己也没有机会与她接触,实在是不好妄自下定论。最关键的是,那黑衣女子背后的势力究竟是什么?徐子期的案子背后难道还隐藏着其他一些事情吗?
还有晖州遇袭那次,真的是萧逸下的手吗?从偷袭的方式上来看,的确是很像西禄暗探干的事情,但问题是萧逸哪来这么多的手下?而且那一次他们的目标明显是许怀温,现在想想,这一切都透着那么些不合情理。
乐安宁一阵头疼,正好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起身一看,原来是许怀温,今天他穿了一身素淡白衣,上有几笔简介的墨笔勾勒,整个人显得干净而又精神。
“留下来吃饭不?”乐安宁像往常一样问了一句。
许怀温摇头笑道:“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乐安宁先是一愣,随即也笑道:“差点忘了你是凤都的富贵人家了,这就回去了?不多待两天?”
“徐老的事情也算解决了,剩下的那些尾巴交给老李就好了,我继续待在靖州也没什么意义。”
乐安宁闻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许怀温立刻阻止道:“安宁,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咱们进屋再说吧。”
两人进了屋,面朝面坐在桌子旁,许怀温拿出一枚黑白相间的琉璃戒指递了过去。
乐安宁疑惑道:“这是什么,辞别礼?”
许怀温认真道:“这琉璃戒制作繁杂,质地坚硬不易碎裂,价值比玉器还要珍贵很多,你带在身上,记住千万不要弄丢,更不能落入其他外人的手中。”
乐安宁越听越糊涂,茫然道:“什么意思?”
许怀温笑了笑:“你之前不是说你想加入惊庭吗?收下这枚戒指,你便是惊庭的人了。”
乐安宁目瞪口呆,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滞愣了很久之后,才指着许怀温支支吾吾道:“你,你是...惊庭的人?”
许怀温抱拳施礼:“在下惊庭四月门首翁槐序,失敬失敬。”
乐安宁腾地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许怀温,嘴巴哆嗦着却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然后开始在屋子里不停来回踱步,似乎想要竭力平静此刻内心的情绪。
许怀温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笑而不语。
最后,乐安宁重新坐回了座位上,重重呼出一口气,然后对着许怀温大声道:“许怀温,你还敢说自己只是京城一个商贾人家?瞧瞧,瞧瞧你现在这神气的样子,骗了我这么久,很好玩是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许怀温一脸无辜地摊手道:“惊庭做事向来神秘,这你也是知道的,不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不是很正常么?”
乐安宁张了张嘴,竟是无言以对。
许怀温将桌上的琉璃戒放到了乐安宁的手中,说道:“这枚戒指你要一直带在身上,这可是你身为惊庭十二月门首的唯一标识。”
乐安宁的嘴巴张得更大了:“我这就和你一样是门首了?我说许怀温,你有没有搞错啊,哪有新人一进组织就当领导的?!”
许怀温说道:“为什么不可以?你想加入惊庭,我觉得你适合当门首,两厢情愿,不是挺好?”
乐安宁反问道:“我哪里适合了?”
许怀温忽然面露一丝哀伤,叹了一声说道:“安宁,有些事情我也不再瞒你。那晚在晖州,我曾听你提起过陈叔。”
“陈叔怎么了?”
“你那位陈叔便是惊庭前十二月的门首。”
一阵沉寂。
乐安宁如遭雷击。
“你肯定会奇怪我是如何知道的。”许怀温接着说道:“在连庄的时候,你与伍子旭比试之时所用的脱身身法叫‘微雨燕飞’,便是你那陈叔教你的,是也不是?”
乐安宁点了点头。
“你袖内双臂藏有六把刀,两把如食指大小,两把如手掌长短,另有两把形如小臂,也是你陈叔送你的,对吗?”
乐安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所以在连庄的时候,你就已经猜到我是陈叔的徒弟了?”
“差不多。”许怀温点头道。
“那秦青的身份...”
“我也差不多知道了。”
乐安宁看着许怀温的眼睛,面露苦涩和纠结,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许怀温笑了笑:“安宁,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不然,你现在就杀了我也可以。”
乐安宁苦笑道:“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
许怀温摊了摊手:“那不就得了,除了你我之外,这件事情不会有另外的人知道,你就安心当这十二月的门首吧。”
乐安宁又沉默了一阵,问道:“你能告诉我陈叔究竟是谁吗?”
许怀温说道:“他叫陈翊鹤,是皇上当年亲封的镇北大将军。十年前忽然失踪,加入了惊庭,在惊庭当中多用陈凌欢之名。”
乐安宁问道:“那你知道他当年为何会忽然失踪么?”
许怀温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而且我也并不需要关心这个问题,惊庭的门首大多数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过去和秘密。”
乐安宁恍然道:“所以才要用一个假名字来掩护?你在惊庭叫什么?翁槐序?许怀温...你可真会玩。”乐安宁白了他一眼,嘴上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所以你身上有什么秘密吗?”乐安宁又问道。
许怀温笑道:“这个可不能说,你以后慢慢去琢磨吧。”
“要不要这么小气!”乐安宁埋怨了一句,接着问道:“那你和我说说惊庭其他门首的事情呗?”
许怀温又笑道:“惊庭一共有十二个门首,从一月到十二月命名。门首各个身怀绝技,而且身份不为世人所知。至于他们的身份么...这个我不能说。”
“为什么,我不是都已经加入惊庭了吗?!”乐安宁惊怒道。
许怀温回答道:“方才已经说了,惊庭的十二位门首都有着特殊的身份和身世,一般都不会告诉别人,否则极易引起居心叵测之人的追杀行刺。你若有本事,可以自己找到他们,然后亲自问他们身上的秘密。这是惊庭的规矩,也是为了保护各位门首的性命,所以不能破。”
“所以你的意思是惊庭内十二位门首大家都是不认识的?”乐安宁惊讶道。
“也不尽然,但你毕竟是新入门的,大家对你有所防备也是可以理解的,你懂了么?”
乐安宁叹了一声气:“罢了,不说就不说吧。这惊庭果然是个神奇的组织,不论是里面的人还是规矩都挺奇葩的。”
许怀温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说道:“既已如此,那我便回凤都了,你若有什么问题可以先问柳丝,其余之事咱们以后书信联系吧。”
许怀温往屋外走去,门口站着一脸惊愕的秦青和无比淡然的柳丝。
“主子,你这便要回去了吗?”柳丝淡淡问道。
许怀温看了她一眼,笑道:“柳丝,从今往后你就跟着安宁吧,他才是你的新主子。”说完这句话,他便潇洒地走出了槐庄。
“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秦青很是茫然。
乐安宁一把将她来到怀里,说道:“说来话长,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少爷我现在是惊庭十二月的门首了。”
秦青啊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震惊不已。
柳丝悄然走到乐安宁身边,行了一个万福道:“恭喜主子。”
乐安宁有些不习惯柳丝这般称呼,皱着眉头道:“丝丝,我实在是不喜欢别人称呼我为主子,不如你跟阿青一样,也喊我少爷吧。”
柳丝没有任何迟疑便欣然接收道:“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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