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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幼年的欢乐

三四岁大的时候,伯灵就开始出门找朋友,其实认真说起来也不算找朋友,就是每次看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就急急忙忙上去搭讪,要不拉拉人家的小手,扭扭人家的脸蛋,要么就去摸人家的头,顺带着揪揪人家的头发(许是自己没长什么头发吧,每次都最爱干这个),把别人家的小孩整的一愣二气三掉泪。

孙操没办法,只好天天跟在伯灵屁股后面跟人家赔礼道歉,每每哭笑不得,还真不知道这个怪胎是像了谁,按说自己和兰妹都是老实人,从来不会这样捉弄人的,难道是三弟?

想到三弟,可有故事说了,那个家伙可从小就是个害人精:四岁时把荆棘草放到床下准备报复罚了他的大哥,结果早上起来自己却忘了,迷迷糊糊踩了上去,扎了一脚的刺;上学堂时有一次捉了一只大大的彩色毛毛虫,用线系在阿叶的书桌旁,就因为想听听淑女阿叶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没有料到的是,乔弟由于做贼心虚、心怀愧疚,于是日后常常到阿叶家里帮忙,后来阿叶成了乔弟的妻);乔弟聪明,学堂的小友们都信服他,觉得他什么都懂,还比先生讲得有趣,他就利用自己的威望骗了几个家伙捡沙子吃,说是吃了能长生不老,虽然骗的只是几个讨人厌的家伙,但三弟还是被大哥又狠狠地罚了一顿,于是大哥就成了仅次于先生的无趣的人……

——为了拯救苦难小孩们的头发,孙操只好挖空心思引导伯灵玩些别的什么。让阿兰用猪皮缝了一个球,填塞了鸡毛鸭毛,教儿子玩。这时候蹴鞠在齐都临淄就十分流行了,无论贵族平民,都热衷于此道,不过还是散踢白打的形式,没有球门,动作有拐、蹑、搭、蹬、捻等,有那好事的人还给一些动作取了名字,像转乾坤、燕归巢、斜插花、佛顶珠、旱地拾鱼、双肩背月什么的。小伯灵尽管有时候还是闲不住往外跑,对蹴鞠球却是连睡觉也不肯扔下的,抱得身上都有一股怪味,真是奇哉怪也。蹴鞠一直玩了一年半左右,伯灵早已经掌握了基本的动作要领,玩得像模像样了。

这天,孙操把伯灵拉到院里的石桌旁,兴冲冲拿出一套崭新的六博棋来。

六博棋由棋子、博箸、博局(棋盘)三种器具组成,还有一些竹筹用于记录双方的胜负。把六枚黑棋留了下来,六枚白棋递给了伯灵。“这六枚棋子,大一点的这个是枭,就像王;其余这五个分别叫卢、雉、犊、塞(二枚),也叫散,就像士兵。”孙操解释道,“谁把对方这个“枭”杀掉谁就赢,”说着在自己阵营里摆好了六枚黑棋子,“我们先轮流掷箸,再根据掷得的“箸”的数量多少行棋,这个数越大,走的棋步就越多。记着,等一会儿要尽力逼迫我的棋,你的“枭”一有机会就要吃掉我的“散”。同时,你的“枭”在“散”配合好的情况下可能有机会杀掉我的“枭”,那么你就赢了。”孙操细细的解说,伯灵频频点头,听得也认真,对于不太明白的地方还不时发问。其实之前有几次孙乔趁休沐得空来找二哥聊天时下过这棋,伯灵早就在一旁偷偷看,早已学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虽然聪明,但天性纯朴,所以从来不会争着表现自己罢了。

讲好了规则,父子二人便厮杀开了。起初伯灵还放不开手脚,到得后来杀得兴起,越战越酣,竟是玩得无比爽利。连战几盘,都是如此。

孙操不禁奇道:“咦,虽然我刚刚颇有相让,但灵儿你的棋力不似初学啊!”“嗯,不瞒父亲,前次三叔来找您的时候我在旁边观棋,偷偷学过一些,后来有空闲暇时我自己也偷偷练过,所以才能如此。”伯灵回答。

听了这话,孙操非常地高兴。他想,天下并不缺少聪明的人,但是又聪明又踏实肯学的就少了。灵儿他能通过观棋偷偷学会这并不算什么,会了之后还能找时间练,又不肯炫耀,这才难得。于是他正色对儿子说:“灵儿你做得很好,聪慧而不骄,存疑而不自欺,君子正应如此。”

也许伯灵并没有完全懂得他父亲话中的赞赏之意,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很精这棋,不懂就问,是做得对了。所以,直到很多年以后,他都记得,父亲要他虚心,要他谦逊,他都能做得很好。

一个人的性情是怎么样的,或许从他小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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