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被告知,次日考题,内容很简单,把屋内的先生请到屋外面。
第三天,第二场较量正式开始。
庞涓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下午,“先生,禀先生,那位墨夫子前来拜访。”庞涓神色匆匆,走进屋里。
鬼谷子抬头看了一下庞涓,不为所动。
庞涓出去了。不一会儿,他再次冲进来,满手满衣襟的血。“先生!不得了啦!邹师兄挖药时不慎崴了脚,摔倒山下,流了好多的血,您快去看看他吧。”边说边举起他那双血手。鬼谷子这次连眼皮也没有抬,看也不看。
孙膑吓了一大跳,叫道:“先生!”
邹忌今日的确是出门采药了,并且按时间也该回来了。再者,那一手一身的血不像是假的。
庞涓见先生没反应,急得满脸泪痕,说:“先生!邹忌师兄真的受伤了!我不是为了骗您才这样说的。”
鬼谷子依然眯着他那双狭长的眼睛,缓缓道:“嗯,既然如此,让你孙膑师兄去看看吧。”
庞涓这下没辙了。他这次时机抓的很好,赶在邹师兄还没回来时行骗,可惜先生不上当。
又很长时间以后,庞涓灰头土脸的滚了进来,“先生!师兄!完了完了!全完了!这下也不用什么比试了,我们全得出去!朝歌境内突发大火,已绵延数十里……”说着说着,头不小心撞在桌上,昏了过去。
鬼谷子皱了皱眉头,笑道:“这苦肉计用得可不甚高妙,臭小子!”伸一根手指指了指庞涓,“抬出去吧。”孙膑应命。
“天哪!就这样还骗不了先生,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换你吧,师兄。”庞涓筋疲力尽,呼呼大喘。“你不知道,我费尽力气捉了一只鸡,杀了它抹血在身上说邹师兄受伤。我为能装得像一点,真的跑了几十里路,刚刚从外面回来,还烧了一堆柴火,弄了烧伤痕迹和烟火气在衣服上。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先生他怎么还能坐得住?”
孙膑也暗暗发愁,先生不好骗啊!
“啊,有了!我能把先生逼出屋来。这次一定行!”庞涓突然有了主意,很自信的说。“可就是太过大胆……”他挠了挠脑袋,似乎又觉得不妥。
孙膑见小师弟犹犹豫豫,鼓励道,“没什么,放手去做吧!我想不论你怎么做,先生都不会怪你的,这是比试啊。”
庞涓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出去准备了。
孙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好奇起来,偷偷跟在他身后,看到他抱来一大堆木柴。
庞涓把木柴堆到屋子四周,孙膑惊道:“真有你的!熏坏了先生!”
庞涓搬着柴火气喘吁吁道,“先生又不傻,难道能不出来?”
庞涓堆好了木柴,站在门口喊道:“先生!你再不出来我就放火烧啦!”手里果真举着一根烧着的油柴。
鬼谷子站在屋内,不动如山。
庞涓咬了咬牙,把油柴扔到木堆上,火噼里啪啦燃起来了。
火势越来越大,烟也越来越浓,庞涓远离那屋,紧张的盯着门口。屋内,鬼谷子笑容越扩越大,说道:“这才像话。”双脚依旧不移分毫,就像武林高手用了千斤坠,死死钉在地上。
庞涓久久不见先生出来,捂着湿衣襟凑上前去,屋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安静的可怕。他又等了好久,故意留下的房门也开始啪啪烧着,终于叫人扑灭了大火,冲进屋内,看见先生正在用宽宽的袖子扇着那些烟,左转,右转,悠闲地象一只野鹤。庞涓气得发疯,眼前瞬间黑暗。
轮到孙膑出场,他没有像师弟一样跑出去,而是自觉地坐在屋里凳子上,用一种炫耀的声音跟鬼谷子说:“先生,您都早有准备了,谁还能将您骗出去!不过您知道吗,这道题很多年前我已做过了,不过那次同这一次稍微有些不一样。”
鬼谷子来了兴致,“哦?是吗?是谁有这种想法出这种题?”
“我孙乔叔叔啊!他让我把他从屋外请到屋内,可是我试了很长时间,次次失败。”孙膑装着苦脸说。
“怪不得呢,原来是他。你知道,如若请的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这题就难。你乔叔恐怕要比我还请吧。”鬼谷子笑道。
“我虽然没能成功,不过乔叔教了一个法子,能把人从屋外弄到屋里,任何人都成。”孙膑眨着眼睛。
“呵呵,恐怕不能吧!”鬼谷子不信。
“我试过了,有用。乔叔特别挖空心思呢。”
“他真有这么一个法子?”鬼谷子半信半疑起来,脑袋迅速运转,瞬间想出的好几个法子都不是特别可行。
“不信你当面问他。”孙膑信誓旦旦。
“那,我倒要看看,乔兄的什么奇妙法子能把我请进屋里。”鬼谷子嘴上说着,心里还在速算,又一个个方法被排除掉,还没有解出,腿却已经跨出了门槛。
庞涓守在门外,看到先生走出来,简直难以置信。他把眼睛瞪得跟牛的一样大,直喊“不公平!不公平!”
鬼谷子甫一落脚,立马恍悟,上当了。
孙膑站在身旁,咧着嘴胜利的傻笑。
“我相信乔兄,竟然胜过相信我自己。哪有什么法子能让人走出来,除非自己!”鬼谷子叹道。
进入冬季,再一次考题,把水的东西变成硬的,再把硬的东西化成水的食物,谁能做出来谁赢。
庞涓苦思冥想三天,把黄豆泡在水里一个半时辰,榨出了豆浆,还没开始压水,结果搁置晾温的时候盐台晒的粗盐随着露水滴到方形豆(不是食物,是一种盛腌菜肉羹的食器)里,小圈豆浆慢慢变厚,庞涓一看有戏,捧着盐猛撒进去,他端着他创出来的豆块到处游走宣扬,最后把豆块搅成了豆渣分着捞吃了。
孙膑则蒸熟了一点荞麦芽和稻米,碾碎了用大锅炒,炒到栗黄色,搅后拉成长条,遇冷则凝固酥脆,只是吃一会就化开,每次搞到满手满身渣滓和油油的很难洗去,并且味道怪怪的。在庞涓的无意提醒下,第二次炒制时加了很多饴糖进去,谁想到糖条竟然成为了此后数个世纪里最受谷里孩子欢迎的吃食。后来为了方便拿取,干脆用绳线勒成了一个个手指长的瓜状物,糖条就有了新的名字“糖瓜”。
二人的比试以平局结束。自此谷中的饮食之风大盛。阵风不时送来甜香或者咸鲜的味道,一道新菜品的出现总是引得谷内人人奔走相告,数日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