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飞身连点树枝,掠上树冠,这棵巨树足有百丈余高,鸟瞰大地,目光所及,四周一片血腥狼藉,皆是狼妖的死尸。
“这就是七色彼岸花?”林北走到花前,缓缓探下身子,查看眼前色彩变换迷离的花朵。
眼前的七色彼岸花花身足有人头那般大,七个花瓣每个都颜色不同,娇翠欲滴、含苞欲放。
“已经有七种色彩了,只怕是快要绽放了。”林北看着眼前的七色彼岸花,心头震撼,“难道就在这几天就要绽放了,如果是这样那也太巧合了。不过七色彼岸花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只怕眼前的并不是我所想的彼岸花,也许只是随随便便的一朵七色花而已。”
林北心想不可能那么巧合,竟然如此容易的就让自己撞见梦寐以求的东西。于是蹲下身子,用鼻子嗅了嗅眼前的七色花……
没想到这一嗅不要紧,林北的眼皮慢慢变得异常沉重,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侵蚀着林北的身体,林北恍恍惚惚之间,闭上了眼睛,身体保持着半蹲的姿势,陷入了梦境之中。
“彼岸花开彼岸天,奈河桥下无奈何……”沉睡之前,林北恍惚之间听到一名男子悠悠的叹息声,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怅然。
……
前因
“阿月,童养夫是什么意思?他们都嘲笑我是童养夫,不跟我玩。”一个看上去约莫四岁多、瘦弱文静的小男孩哭着鼻子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童养夫的意思就是你长大以后要嫁给我呀!”小女孩也不过四岁左右,梳着两个辫子头,粉雕玉琢的像个个瓷娃娃。小女孩阿月正和面前的小男孩玩过家家,此时正把一个红色的毛巾盖在男孩头上,对小男孩道:“小白,闭上眼睛,等我把你的盖头掀开,你就是我的人了嘻嘻。”
小男孩呆呆的闭上眼睛,任由小女孩自顾自的将毛巾盖在自己头上,又掀开。
“不对,掀开盖头以后还要喝交杯酒才行。”小女孩认真地咬着手指头,随后拿出了两个小杯子,在上面装满了水,递给小男孩一个杯子,然后用自己的手和小男孩的手交叉在一起喝“交杯酒”。
“喝完这杯酒你以后就是我的男人了。”小女孩脸红红的看着小男孩,牵住小男孩的手,有些害羞道,“走咯,洞房去咯。”
小男孩任凭小女孩牵着走进一个屋子,然后两个小孩儿又玩起了别的游戏……
小男孩本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孤儿,被小女孩的家人所收养带大。别的小孩子见小男孩被收养在小女孩家中,纷纷排挤这小男孩,诽谤其“童养夫”。此时的小男孩虽然依然反感“童养夫”这个词,但是心中却期盼快点长大,“嫁”给小女孩。
倘若没有意外的话,小男孩长大后便能和小女孩过上男耕女织、快乐幸福的生活。
然而人间事常难遂人愿。在小男孩五岁那年,因为在其身上发现修仙的天赋,所以被一名所修士带走,从此了无音讯。
临走前小男孩含着泪看着小女孩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一定会回来的,等着我……”
小女孩伸出小拇指,也是哭着鼻子道:“你一定要回来,拉钩上下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小狗哦……”
“一定。”小男孩伸出小拇指与小女孩的小拇指勾在了一起,完成了这一生最重要的承诺。
……
柳何白站在高山之巅,目光遥遥看着西方,穿过云层,穿过湖泊,穿过漫长的岁月,看向山脚下的一座小院子。
这是他二十余年来第一次出山,他还记得上次闭关入定,还是在他五岁刚进蝉禅宗的时候。没想到这一闭关,却是整整花去了二十三年。却是修成了惊为天人的二十三年蝉禅。
懵懵懂懂间,二十余年的时光便在修炼之中如流水般向东逝去。
蝉禅宗所修炼的功法极为特别,如冬蝉一般蛰伏于黑暗之中,在梦中经历诸世轮回,尝尽天底下最可怕的折磨,而后斩灭一切,得见真如。要想修行此法需要极大的天赋,天赋越高则第一次闭关所修炼的时间越久。一般人第一次修炼能闭关一个月,便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而像柳何白这般第一次闭关修炼就直接入定二十三年的,还是从蝉禅宗开宗以来头一个。因此柳何白一出关,便被誉为蝉禅宗万年难出的天才,亦是最有希望能够修炼至大成飞仙的人之一。
他的目光柔和、澄净而又湛然,在梦中修炼二十三年蝉禅,虽然在其中遭遇了诸多苦难折磨,但却并没有令他感到一丝痛苦。
“阿月,我终于回来了。”柳何白看着山脚下的小木屋,喃喃道。那是他闭关二十三年,即使在梦中亦是魂牵梦绕的地方。如今,二十三年过去。当年瘦弱的小男孩,终于遵守当年的约定,回来了!
鲜衣高冠,衣锦还乡!
“也不知道你现在长成什么样了,还认不认得出我来。”柳何白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而后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长虹,如烟尘般轻飘飘地落至山脚下,走到院子前,轻轻敲了敲院门。
“谁呀?”院子里的房屋中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却不是柳何白想象的阿月的声音。
小男孩打开房门,走到院子中。柳无白透过院门的空隙,看到说话的小男孩看上去约莫五六岁,却比自己小时候离开这里的时候还要大些。
柳何白顿时愣在了原地,心中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由于柳何白闭关了二十三年,很少与人交谈,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躲起来先找个地方了解下阿月她现在如何了。”柳何白心中这样想,嘴里却喊道,“我找阿月,请问她在家吗?”
“阿月?”小男孩在院中疑惑的想了想,随后恍然道:“你找我妈啊?她不在家去河边洗衣服了……”小男孩隔着门回应道,透过门缝警惕地看着眼前的来人,却是想起父母的交代,遇到陌生人不要随便打开自己的家门。
“你妈妈……”柳何白听到小男孩的声音,心里一咯噔,心里莫名开始紧张起来:“难道阿月已经嫁人了?怎么会这样……”
随后柳何白根据小男孩所指的方向,来到了一条小河边。看着眼前熟悉的小河,柳何白还记得小时候还经常和阿月帮忙阿月的母亲提着衣服带到河边洗。阿月的母亲洗衣服,柳何白和阿月则在河边嬉戏打闹。
柳何白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到身体一阵阵的寒冷。眼前的一切都还完好无损的保留着,只是已经物是人非。
顺着河流逆向走着,柳何白远远地便看到一个年轻女子在河边洗着衣服,虽然隔了二十多年的时光,也隔着二十来丈远的距离,但是柳何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正在浣洗衣服的女子正是阿月。
柳何白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画面。二十多年来的时光开始在他脑海中倒流,眼前浮现出当年他离开这里的小女孩的一眸一笑。而如今,当年的小女孩早已出落成水灵灵的大姑娘,虽然生过了一个孩子,但浑身上下却散发着更迷人的少妇韵味。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是说好了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柳何白茫然失神的仰头看向天空,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疼痛,疼痛的无法抑制,不由得佝偻着身体弯下腰,心中尽是苦涩。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柳何白无声呐喊,眼泪顺着脸颊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他双手痛苦地抓向自己的脑袋,随后冲天而起,化做一道叫人看不清的幻影,飞回高山之巅。
“啊啊啊啊!”高山上,柳何白只感觉胸口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于是痛苦地嚎叫着,惊起栖息在山上的诸多鸟群。这还不够,柳何白还运起蝉禅宗功法,在高山上轰出一道道法术,炸的山石四散,发泄自己的情绪。
良久,柳何白终于冷静下来。
“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的。”柳何白头发散乱,眼角通红,但终于是冷静下来开始思索,“阿月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我要回去调查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