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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葛老问诊

葛大爷过来的时候并不知道究竟所谓何事,前面的宴席还未散去,马娘子就来请他进来的。

酒兴正浓的叶三爷正喝的高兴,最烦这时候被打扰了,虽说葛大爷和自己也并不算相熟,可是这时候被打扰了心中还是不快,索性借着酒劲直接了当的对林大说道:“老弟啊,无论如何你可不能走啊,咱们今儿啊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啊!”

“好,不走,你也别拽着我,拽着我如何痛快的喝酒呢,来,大家一起来!”林大大概猜到了林吴氏请干爹过去所为何事,正好这宴席上还有连家娘子的夫婿在,也能帮本来就喝的少的葛大爷给躲了出去。

“老夫有事先过去了。三爷,管贤侄,你们慢用啊!”和两位客人打了招呼,葛大爷这才对林大嘱咐着:“你们还是悠着点啊,这酒后劲儿不小!实在不行我一会儿着人送醒酒丸过来……”

林大扭头瞧了瞧喝酒吃菜的两位,苦笑了下,对着干爹回道:“成,一会儿我让高井上您那儿去拿,娘子不是还找您嘛,您快去吧。”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说完又拍了拍林大的胳膊,这才转身离去了。

林大则继续加入了醉兮兮的队伍,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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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娘子传了话就一直在外面侯着,直到瞧见葛大爷出来了,这才急急迎了上来,把林吴氏之前吩咐她的话对葛大爷细细说了,说连家的娘子酒后身子有些不适,想求着葛大爷随手给瞧瞧,不然在自家宴席上生了病,往后也不好来往相处了。

葛大爷早先也听说了内院那席面上的事,以为这客人早就散去了,不想连家的这位娘子竟然还在呢,而且身子还有些不适,这般串起来,就以为是那场争执所闹的。虽然林大得到消息的时候,自己远远听了那么一耳朵,可是具体为什么闹起来的,他一个大老爷们也是不感兴趣的。

可是现在听马娘子这么一说,自己这一趟那是必须得去瞧瞧的,否则以后说开了,邻里间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

“那成,你先回了你家夫人,就说老夫要先去取了药箱过来,一会儿就到。”说完就想提脚就走,偏巧马娘子却在一旁拦住了他,恭敬的提议道:“老太爷若不嫌弃,让小妇人去帮您取了来吧,也省得您多走路了!”

闻言葛大爷摆手拒绝了,“那可不必,这不是嫌弃不嫌弃的话,老夫这浑身的酒气还是要去换身衣服才妥当的,拿药箱也是其次,一会儿高井还要上老夫这里拿些醒酒的丸子给那桌上的几个备着呢。你听我的,先回去吧!”

“是,那小妇人就告退了,您路上也慢点儿,夫人早早就吩咐了说不急着那一会儿的。”

“好了好了,老夫晓得的,一会儿就过去。”

二人分开之后各自寻了自己的方向离去。马娘子信步走回到了林梦的房门前,瞧见门外连家的丫鬟们仍旧那般垂头静候,她们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微微抬眼瞧了下,轻轻的示意点头,接着就又恢复了那般的模样。

马娘子也颌首示意也算是打了招呼,这才站在门外大声的回话:“夫人,连娘子,老太爷已在路上了,一会儿就到,特意吩咐小妇人前来回话。”

“好了,进来说话就是了。”里面林吴氏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马娘子掀开门帘走了进去,瞧见自家夫人坐在椅子上喝茶,而那位“有病在身”的连娘子则站在书桌旁半弯着腰指点着林梦什么,那心平气和的样子就跟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此时的林梦正手持着毛笔,小心的临摹着大字,时不时的耳边还传来连娘子的提点,还颇为受用。

马娘子凑近了林吴氏细细的说了葛大爷的吩咐,林吴氏颌首以示明白了,心里也对干爹的举动极为赞同的。这是要见女客,而且是要寻医,自然不能带着一身的酒气过来,实在是太为失礼了。反正这病也不急于这一时,等就等会吧。

林吴氏打心眼里也希望葛大爷和连惠娘互相能留下好印象,如何这般后面的看诊也能顺利些吧……

没多大会儿功夫,葛大爷就背着自己的黑木药箱过来了,果然他换了一身赭色的长衫,显得也颇为郑重。只不过他人还没到,外面侯着的连家丫鬟就开口禀告了,林吴氏这才连忙带着屋内的众人迎了出去。

“干爹,您来了!”林吴氏首先开了腔,她是女主人,又是儿媳妇理应如此的。

“爷爷,我帮您拿着!”林梦跳跃的凑到葛大爷的跟前,边说边动手跟他抢着药箱。

“嗯,好,你拿你拿,可得稳着些啊!”笑眯眯的说完这些又转头对着前面的林吴氏和连惠娘问道:“儿媳妇,这就是连娘子了?”

“见过老太爷!小女连氏惠娘。”连惠娘标准的福了福跟葛大爷见了礼。

“是了,干爹,这就是媳妇的那位客人。”林吴氏见干爹问起,连忙介绍了起来。

葛大爷上来就一眼不错的盯着连惠娘,右手也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胡须,口中继续问着:“嗯,可是身子不适?”

“是啊,干爹,刚才席上……”林吴氏抢着回应,可是还没说完就被葛大爷给打断了,“究竟是谁身子不适啊?”

“啊……”林吴氏一下子被打断脸上有些不好过,“自然是连娘子了!”

“那就请着客人进去吧,难不成就在外面问诊?”

“是是是,都是儿媳妇想的不周了,干爹,惠娘妹妹,请进!”虽说有些尴尬,可是林吴氏还是恪尽地主之谊的。

“还是老太爷先请把,惠娘年轻当不起的。”从刚才到现在,这是连惠娘第二次开口说话,只不过她好像也能感受到葛大爷的目光,头一直都是微低着,眼睛也低垂着。

“这般麻烦,吴氏,还不快带人进去,磨磨蹭蹭的瞎耽误工夫!”

“是,惠娘妹妹,快请吧,咱家没那么多规矩的!”说完也不管连惠娘的反应一把拉着她就往屋里带,马娘子早就心领神会的在二人进门的时候适时的打起了门帘,直至林梦和葛大爷都进去了才将将的放了下来。

屋内,林吴氏请了各位落座,因是林梦的地盘,就由着林梦这个主人兼晚辈帮着斟茶倒水。本来还想客气一番的,没想到葛大爷直接就从药箱里取了诊脉的小枕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见着这架势,林吴氏连忙对着刚放下茶壶坐了下来的林梦吩咐道:“梦儿,你先回避下吧,让马娘子陪着你出去走走。”

“不必那般麻烦,梦儿以后跟着我瞧的更多,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让她待在这里也没关系的,连娘子觉得呢?”葛大爷这是把球又抛到连惠娘那里去了。

“自然,惠娘并无异议。”连惠娘还是那般模样。

“那就把脉吧。”葛大爷也不对连惠娘的回答作出反应,直接说了这话,说完还指了指面前的脉枕。

林吴氏会意,连忙上连惠娘跟前拉了她起来,安置在自己刚才坐的椅子上,对她指了指面前的小枕头:“惠娘妹妹,先让干爹给瞧个脉相吧。”

连惠娘紧张的瞧着眼前的脉诊,多少次了,自己多少次在诊脉之前抱着希望而来,却在之后失望而归,她在心里大声的问着自己,算了,别再试了,没希望了。可是瞧着眼前的这个有些变形的脉诊,自己内心那一丝丝的希望却又蒸腾而起,安慰着自己:说不定这次不一样呢……

她感激林吴氏为她所做的,她自己也想尝试,可是此时此刻的她,曾被无数失望打击的体无完肤的她真的没有一丝的勇气一丝的力气抬起自己的胳膊。

连惠娘眼神闪烁着,她承认自己现在非常的没用,她痛恨这样的自己,而且现在的自己和她往日里接受的教育背道而驰,可是她终究是个女子,一个被无情重负压的喘不过气的女子而已。

屋里的三人都齐齐的望着连惠娘,就连离她最远的林梦都能听见她不规则的喘气声,可是没有人说话,这一关需要她自己来走,这是她的选择。

葛大爷没有一丝不耐烦,他也在等,等这个女子的决定。

最终颤颤巍巍的右臂慢慢的举了起来,接着又晃晃悠悠的放了下去,只不过它最终的停留之处却是在这只脉枕上。

“老夫开始了。”葛大爷等到了连娘子的回应,客气的说了一句,接着微凉的手指落在了那只纤细的手腕上。

安静,诡异的安静。就连连娘子都刻意控制了自己的呼吸声,林吴氏的目光也从连惠娘的身上落在了那诊脉的腕处,就连无所事事的林梦也仿佛受到了这个诡异场面的影响,心也沉沉的,等着爷爷说话,每个人都在等,等着奇迹,等着宣判,等着,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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