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梦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爱”都奉献给了她的竹子大业,每天早起晚睡就窝在前院那片林吴氏帮她整理出的空地上忙活着。
经过一遍遍的尝试蒸煮之后,一趟趟的搬竹子回家实验,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还是让她给折腾出了整整十根长短粗细不一的竹笔,勉强与那支当初在山洞里拾得的有了七八分的模样,就这样可把林梦给乐坏了。
前世自己就是一个没啥本事的富二代,吃喝玩乐全部都是拿家里的,虽然自己毕业后进了自家公司,可是上有父辈罩着,下有平辈靠着,自己还真的没什么实际作为。再后来,生病入院……回想自己那一生的生活,林梦越想越觉得可惜,自己那时的条件比上不足,可比下绝对是有余的了,一手好牌给打成这样也真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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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梦举着自己的成果欢欣雀跃的冲到林吴氏跟前献宝,一根根的向娘亲介绍了自己给宝贝们起的笔名,果然是货真价实的笔名,还有哪儿有瑕疵,哪儿自己做了小小的整修,一晚上就缠着林吴氏尽听她的制笔经了。林吴氏也没拦她,听着自家闺女的介绍一根根的拿着都细细的摩挲了片刻,细细的查看着,还不时的提醒闺女哪处有点儿磨手,还得打磨一番。
瞧见林吴氏这么给自己面子,林梦那张圆圆的小脸上的表情更丰富了,飞一般的窜出房,接着又箭一般的飞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块小磨石。
“哪儿,还有哪儿啊,娘?”边说着,手里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
“这里,娘瞧着这里还要整整,握着挂手呢。”林吴氏也不含糊,说了全力支持就一定要对得起自家女儿费的心力。
林吴氏一根根的比划着,握在右手一会儿松一会儿紧,一会儿点点头,放下这根,拿起另外一根,如此循环反复着,渐渐的把十根试了个遍。
林梦一开始还满心欢喜的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竹笔宝贝上,可是慢慢的注意力就转移了。貌似自己之前从来没有观察过自家娘亲的手,那只握笔的手指结纤长和自己的肉手完全是云泥之别,再者娘亲这个古代妇人,握笔的一招一式真的格外的行云流水呢。
原谅林梦的毛笔字虽写的丑,可是小时候也被好友的爷爷指点过一个暑假的。那会儿,受好友的连带,她每天都要去爷爷家报到,从握笔,从偏旁部首开始练……整整两个月啊,大汗淋漓的写满十张大字才算完。后来开学了,自己怄气似的全部给扔了,以至于到现在自己的字拿出来随意地就跟鸡爪子扒的似的,可是瞧着林吴氏那握笔的范儿,眼尖的林梦一眼就瞧出了底细——莫非,自家娘亲是个会写字的。
这个认知让林梦心里有点儿懵,虽说自己上一世好玩不爱学习,可多少也知道古代基本上奉行的都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般的严苛教条,大多书香世家的闺秀才会在识字这方面有所研习。可是反观自家娘亲,反观自己的这个家,爹爹之前也不过是个基层小捕快,他竟娶了位能识会写的娘子?!
就在林梦这头还在反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林吴氏已经蘸水试完了最后一支竹笔,只见她面带微笑,举手在林梦迷茫的眼睛前晃了晃,柔声的说:“梦儿,梦儿,好端端的又想什么呢你?”
“额,啊,娘,您试完了?”
“是啊,娘都试了试,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不过,就是不知道这竹笔写出的字会是什么样的……你刚才愣头愣脑的又琢磨什么呢?!”
回过神来的林梦又笑嘻嘻的缠上林吴氏的胳膊,不依不饶的撒娇道:“娘,我在想这笔卖多少钱合适呢……”
“你呀,真是个小财迷!”林吴氏纤指在闺女的脑门上一顶,好笑的戏虐道。
林梦佯装痛苦状拿手捂着自己的脑门,“好痛的,娘!”然后才苦恼的说道:“也不知道这笔写出的字好不好看,娘,要不咱们拿一根试试呗。”
林吴氏心里对女儿可没那么些个弯弯绕绕,很自然的答应了。只见她从衣箱里取出了一个包袱,拿到桌子上揭开了,林梦才注意到里面竟然有几个精致的盒子。
林吴氏边开着,边跟林梦解释道:“不记得了,以前你哥在家的时候,就喜欢用这个,你还总说臭死了要给他全部丢了去,那会儿真把他气坏了,想起来没,这墨锭?”
林梦心里“咯噔”一下,然后故作镇静的笑了笑,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娘,这些事你都还记得啊……”
林吴氏抬手摸了摸自家闺女那毛茸茸的脑袋,“怎么不记得,你们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娘就是忘了啥也不会忘了你们啊……唉,也不知道你哥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林梦转身沉沉的栽进林吴氏的怀里抱着娘亲,嗡声嗡气的喊了一声:“娘……”
“好了,好了,不说了,来,咱们用用你哥的好墨……”林吴氏听到女儿的一声娇唤,心想着估计梦儿也想哥哥了,立刻转移了话题。
林梦虽然也不想在自己便宜哥哥的事上绕圈圈,可是要说写字,她自己心里真没底,自己现在到底是会写呢,还是不会写呢,这还真是个问题。若是不会写吧,自家便宜哥哥以前是学过的,按照所谓的“家学渊源”来说,八岁的自己也应该算是接受过启蒙教育的,哪能不会写字呢;可若是会写呢,林家也不像是那种指望着儿子跃龙门的家庭,依着小林梦之前那跳跃的性子更不像是个能安静坐下来的主啊。
唉呀,纠结啊,林梦现在有些后悔了,真是不长脑子啊,这不就是自己挖了坑把自己给埋结实了嘛!
这边厢,林吴氏也快速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手上更是麻利的磨好了墨,等着林梦呢。
“梦儿,你来挑挑,看看选哪支试啊?”
这会儿的林梦已经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好赖都得过去啊,嗯嗯!!听了林吴氏的叫唤,忙抬头瞧着自己那十根粗细长短不一的竹笔,顿时灵光一现。
“娘,咱就选两支,一支最好的,一支最孬的,都试试,若是写出来的都差不多,咱这也算是明白了这竹笔的书写了吧?”
不是林吴氏自夸,自己闺女还真是聪明有想法啊,当即拍板了:“成,就按梦儿说的办。”
母女俩就在十根竹笔上观察来琢磨去,终于选出了两个第一名。
“梦儿,要不咱们都来试试你这竹笔,瞧瞧使的咋样。”激动的林吴氏提议道。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自己还没决定好到底是会写还是不会写呢……
“娘,要不这样吧,咱们就都写一个相同的字,然后各自换笔再写,瞧瞧能出来啥效果撒。”
行,林吴氏对女儿的提议那是来者不拒的,她取了那支正数第一名的笔,放进砚台里,待它自然的吸满浓浓的墨汁,接着头也不抬的对林梦说:“梦儿,咱就写个最简单的‘山’字,你瞧,三竖一横,注意,这里要停顿一下……来,你来试试。”
一听这话,林梦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能放下了,瞧着林吴氏教着自己的架势,小林梦肯定是个文盲,不然也是个半文盲,不然,哪会连最简单的‘山’字都不会啊。
“噢,好,梦儿记住了!”这会儿的林梦也冒充了一把天才的感觉,拿起排名倒数第一的竹笔,学着娘亲的样子比划起来,然后一口气书写了个大大的‘山’,由运笔不匀的横与竖组装起来的“山”字,把纸占的满满的。
果然,林吴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握着林梦的手慢慢的说道:“梦儿还真贪心,把字写得这么大。这字可不能这么写啊,来,好好看着。”说完,取过林梦手里的那支倒数第一,继续在墨池里蘸了蘸,在另一张纸上慢慢的写了开来。
林梦故意不服气的哼道:“娘,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刚才写的是大山,你这会儿写的是小山嘛。”
林梦的无理取闹再次把林吴氏给逗乐了,拍着林梦的手认输道,“好好好,我家梦儿好志气,刚刚练字就要写大字了,好好好,等你爹回来要说给他听,让他也好好的夸夸梦儿!”
“哼,娘也取笑我!”唉呀,装小孩还真是不容易啊,现在的林梦情愿再去制竹笔,也不想再这样装傻了……
就这样,母女俩玩闹间也算是品出了这竹笔的字,蘸墨饱满却不晕纸,下笔厚实却不粗旷,大气却古朴,尾笔分叉却也别有韵味,应该是有市场的。
林梦跟林吴氏商量着想着明早赶集去试试市场。可是林吴氏却不让,非要林梦等到爹爹回家和他一起去。
早就被银子呼唤到激动不行的林梦哪里听得进去,一个劲儿的磨着娘亲,要去,就要去嘛。
“梦儿听话,照日子,你爹明儿应该能回家的,等他陪你再去。别说了,你爹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那天你不是都和你爹约好了吗?你要想做生意,这头一条就是守信。乖,今儿也晚了快睡觉去,明儿你爹一准就回来了!”
无奈,谁让人林梦现在小胳膊小腿还没长大呢,爹娘说什么只好听之暂信之了。不过,睡前,林梦还是郑重其事的许了个心愿,希望自己明儿一早起来就瞧见自家爹爹,那样明儿就能卖竹笔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