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赵府里气氛很紧张,下人们在忙着将府内上上下下彻底清洁整理一番,而主子们也没闲着,哪个地方看起来不够贵气,不够上档次,甚至只是看不顺眼,都要重新修葺,或者是彻底改头换面,总之,是在以比陇叶城更高的标准,改造赵府。
连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奴隶都知道,赵府要接待一名贵客。赵府是陇叶城数一数二的世家,而对方,不过是锦绣门的一个堂主罢了。
锦绣门在北国的地位,一般的世家都无从知晓,只有上了一定层次的世家,才知道这个神秘的门派,而且,门派中的门人,全是女子,这些女子的修为与外面人相比,远超过同龄人,可以与大家眼中的天才相媲美。
如果仅仅有这些修为出众的门人,锦绣门只能算众多门派世家势力的中上流,而它门中弟子的特殊地位,才是这个门派超然地位的根源。
从一流的大家族中选出资质优异,容貌出众的女子,让她们在锦绣门学习几年本门的功法,不仅能使女子气质更加出众,还将她们培养成为更适合的联姻对象,女子嫁为人妇后,与其夫君共同修炼功法,能有助于对方突破后天进阶先天的屏障。
世人也不知锦绣门对弟子的教导,到底采用了何种神奇的方法,只知道,从锦绣门出去的弟子,对门派都相当忠诚,即使这些女子的地位可能高出门派不少。
有了那么多门人明里暗里的支持,锦绣门在各种对立冲突中,几乎都能找到合适的化解之法,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这个门派惹不起,连顶级的世家们,都会对其背后的支持者有所忌惮,这些逐渐成就了锦绣门的超然地位。
这次赵家主从特殊渠道得知,锦绣门一位姓齐的堂主,因私事将会在陇叶城停留几天,他便动了心思。如果赵家能出一位在锦绣门的女弟子,今后必能更上一层楼。
但每年锦绣门招收弟子的时间是固定的,今年已经过了招人的时候了,齐堂主自然也不会违背门派惯例。
家主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不过他想着,如果能交好齐堂主,让族中女子能跟在堂主身边作一名仆从,明年才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于是,赵家主大张旗鼓地布置住处,准备了价值不菲的礼物,就等着齐堂主的到来,而赵家上上下下,为配合家主,在布置方面,更是不遗余力,因为这也是振兴赵家的一件大事。
就在齐堂主要来的前一天,梵冰去了赵家药铺,她知道如果她什么也不做,今天晚上赵盈袖就会被那个采花贼侮辱,之后变成人人谈之色变的女魔头。
梵冰现在的模样,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的样子,要是说知道了采花贼的秘密,实在难以让人信服。而且对方实力超出梵冰太多,她也没办法在危急关头,救下赵盈袖。
所以,她打算冒险去示警,不管对方信不信,总是要走上一遭的,梵冰找到引荐她的人,就是赵家最大药铺的金掌柜,之前也是在那里与赵盈袖有了一面之缘。
金掌柜对梵冰的印象很深刻,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要买的是进阶四层的药物,足见其实力已经接近突破四层这道坎了。大约金掌柜对梵冰真正身份,有一些特别的想象,所以,他几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梵冰的要求。
梵冰只说是要跟赵盈袖见一面,有要事相告,金掌柜便亲自到赵府跑了一趟,然后约了赵盈袖在赵府外相见。
在陇叶城最大的茶楼,梵冰再次见到了这位赵家小姐,她已经是四层的修为了,脸上的倨傲仿佛又多了一些。进入厢房后,赵盈袖发现梵冰的修为居然与她一样,她的表情有了瞬间的不自然。
赵小姐虽然惊讶,甚至有小小的嫉妒,但她仍然挺直了脊背,双眼微微朝上,以维持一贯的高贵。
对这个大小姐这样的举动,梵冰也没觉得反感什么的。因为只要想到她前世后来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再对比今天的稚嫩,就会觉得,她现在已经很友好了。
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忽然有要事找自己,赵盈袖当然会觉得奇怪,但是一贯的修养,让她做不出主动开口询问的事来。两人在厢房坐下,谁都没开口,氛围有些尴尬。
梵冰硬着头皮,开门见山直说了,“赵家姐姐,你肯定觉得很奇怪,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约你出来相见,我知道贵府上下都在准备一件要事,你也要承担重要的任务,但是,我偶然得知一个消息,对你会有极大的影响,甚至影响到明天那件要事。”
赵盈袖看着坐在对面,才到自己肩头高的女孩,严肃地跟自己说出这些话来,她有一瞬间恍惚觉得,对面坐的不是个小孩,而是个比自己大了许多的人。
她皱了皱好看的眉,脸色也变得慎重起来,认真地询问,“什么事?”
梵冰顿了顿,理了下思路,想着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告诉这个年轻的女孩,她会面临的不幸遭遇。
“先天初期武者觅香君,你听说过吗?”
“嗯,听过,他的恶名全北国的武者都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偶然看到一位与你长相有些相似的女子,她身旁的丫鬟称她为五小姐,她在无意间提及觅香君,与她姨娘早年相识,好像还有点比较远的亲戚关系,她言语间提及你的名字,说等觅香君到了,自然有你的苦头,还说她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我怀疑她会对你不利,而且我今天,也在陇叶城见到觅香君了,我虽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却并没有确凿证据,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掂量着办。”
赵盈袖很是震惊,脸上也少见地变了神色。但她很快恢复镇定,还特意给梵冰行礼拜谢,“这事我会回去查清楚,多谢了!我先走一步,此恩容后再报!”
赵盈袖几乎是飞奔着出了茶楼。梵冰知道以赵盈袖的性格,绝对不会放过作恶的坏人和他背后的指使之人。
如此,等明天的消息出来,她便能放心的准备上京了。
第二天,梵冰在午后又到了茶楼,这次,金掌柜没来,是赵小姐已经等在那里有半个时辰了,看到梵冰,她很激动,说话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你来了,你昨天说的居然都是真的,我回去之后就找到父亲,告诉了他觅香君的消息,他当时虽然不太信,但还是请了老祖出面,在我的院子里设了埋伏。”
“结果,五妹特意过来看我,说是怕我明天紧张,陪我喝茶聊天,然后我装作喝了她给的东西,后来那个觅香君真的出现了,被老祖抓了个正着,虽然他实力很强,但老祖还是把他制服了,现在被带往城主府,等着治罪!”
“觅香君没死?怎么没立即处死他?”梵冰意外。
“听说他得罪了一位贵人,贵人想亲自砍了他的脑袋,所以有不少人都在找他,他这次逃到陇叶城,也是有姨娘的帮忙才隐藏了这么久,老祖和城主商量,决定把他给贵人送过去。”赵盈袖有点不自然,那位贵人的身份地位,自然总有人想杀死觅香君,这次能被他们抢到这份功劳,还多亏了这位小姑娘。
“我还没把你的事告诉老祖,毕竟觅香君还没死,我怕他一旦逃脱,会找你麻烦,等他被砍了头,我再禀报老祖。”
赵盈袖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她停下后,有些慌乱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随后好像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看,忙把茶杯放回原处,坐直了身子,脸上换回里从前那副矜持的样子。
“这没关系,我本来只是说几句话的事,再说,我很快就要去京城了,后面的事,我也帮不上忙了。希望你能得偿所愿!”梵冰没听到赵盈袖提及她五妹,“对了,那位五小姐呢?”
“她!”赵盈袖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恨意,“她被丫头告发了,不过她到是长了一副好颜色,还有一个为了她不顾一切的姨娘,她姨娘自杀换了她的命,家主应该会给她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吧!”
“我娘亲说,家族不会轻易处死她,毕竟养了这么多年了,才刚能派得上用场,家族舍不得,娘亲说既然知道家族最后的决定,不如抓住机会多为自己谋一些实在的好处,让父亲更愧疚些,让家族多划拨些资源出来。”
赵盈袖一边皱着眉说着,面对梵冰,她想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她其实很沮丧,毕竟五妹现在好好的,而如果没有梵冰,她的下场不堪设想。
梵冰静静地听着,赵盈袖就像喝醉了酒似的,跟平常完全不一样,她絮絮叨叨地讲述着从她回去后发生的所有事,讲得很仔细,好像通过这种回顾,能将自己从极大的震惊中尽快解救出来似的。
直到天色暗下来,赵盈袖才想起忘了问梵冰为什么去京城,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梵冰只简单地提及入京求学的事,请赵盈袖帮忙给弄一份户碟,赵盈袖见自己能帮上忙很高兴,至于为什么梵冰连户碟都没有,她根本没想到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