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珊珊的事,念珠的心情一直很低落,明澈的伤现在已无大碍,为了宽慰念珠,他把她带到了当初他们除夕偶遇的那座寺院。
好几年过去,这里却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的古朴庄严,春天已至,景色格外怡人。
两人携手漫步在曾经走过的林荫小道,回想过往,念珠对明澈说,“这几年,每当很想念你的时候,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看到躺在床上的珊珊,我就会变得镇定很多,因为我差点儿也把你害成这副样子。珊珊她比我勇敢,比我坚强,从来都不会向命运低头,可我却不敢与命运抗衡,我不怕死,我只怕最爱我的人离我而去,而我却还要继续活下去。”
几天后明澈出院,和念珠一起住进了从前的小公寓,那支蓝色水杯已经在大火中丧生,很多东西都不复存在,但只要他们在一起,一切又是新的开始。
念珠的新书《感谢时光把我们天各一方》已经完结,她要忙《锦瑟》的事,还要忙新书的出版,总之很忙,这让明澈颇为无奈。
他的女孩很强大,很厉害,对于这点他很自豪,可是她一忙,陪伴他的时间就少了,这让他心里很不平衡,尤其,她新书的名字,他很……很不喜欢。
明澈的小心思念珠全看在眼里,有一天她很高兴地告诉他,她的新书改名字了,中间添了一个“曾”字,现在叫做《感谢时光曾把我们天各一方》,这下明澈终于无话可说,重现笑颜。
又过了些天,明澈手上的伤渐渐也好了,可以把着念珠的手,和她一起书写她当年留下的那副未完成的字,“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明澈嫌公寓太小了,住不下他们,念珠经不起他无赖的手段,还是松了口,同意搬到他家里去。
明澈的房间很大很整洁,念珠有幸是第一个被允许参观他房间的人,他的床头摆放着一幅念珠再熟悉不过的山水画,还有很多依水的书,念珠看到后泪盈于睫,心里却很温暖,明澈从身后揽她入怀,这样美好的时光还很长,他们往后的岁月会一直这样静好如初下去。
多天前的那场大火,最后是孟少彦冲进火场,及时救出了明澈,他的烧伤比明澈严重很多,如今伤势终于稳定,也打算回美国了。他的助理,那名美艳的美国女郎在他们离开之前来找过念珠,让明澈拦下了。
明澈去机场送孟少彦的时候,念珠知道,却什么都没说,沉思半晌,她发现,她与孟少彦之间只剩下无话可说,她还是恨他的,恨到与他在这这个世界上不能两存,可是现在他救了明澈,她余生最爱的人。
在那场大火中,孟少彦受伤最严重的地方是眼睛,医生说如果不及时救治,很可能会失明,而即使得到最好的救治,将来年老时,应该也逃脱不了失明的厄运。
对于此,孟少彦好似浑不在意,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本来就是一个有眼无珠、罪大恶极的人。
飞机起飞时,孟少彦回头俯视着辽阔而模糊的大地,凝望良久,在心里为念珠留下最后一句话:年少无知时犯下大错,害你坠入人间炼狱,十年孤苦,如今,倾我此生所有,换你心爱之人能长伴你侧,念珠,愿你余生只有喜乐,再无烦忧。
当一切都恢复平静,细水长流的日子里,念珠有一天听到一个很惊讶的消息,南兰忙完现阶段的工作后,向公司提出了离职,办理好各项手续,她又来到S市,不过不是来找念珠,而是打算从这里启程去西藏。
念珠再次见到南兰,是在S市的火车站,南兰还是一贯无畏无惧放纵不羁的样子,她临行前对念珠说,“这世上为爱执着的人有很多,能修成正果的却没几个,可幸,念珠你是其中之一。”
南兰说走便走了,一路向西,没有回头,念珠除了在她出发前,给了她一个很长时间的拥抱,什么都没说,但是她知道,南兰终于向她已经停滞多年的人生迈开了新的一步,她为她高兴,也会为她祈福。
念珠去送南兰时,明澈在公寓里帮她收拾东西,偶然翻到她的一本随笔录,这是那场大火里唯一有惊无险存留下来的东西。
明澈在写字桌前坐下,小心翼翼地翻开笔记本,笔记本的前几页写着一段话和一首诗,标注的日期,是他和钟慧订婚的那一天。
“这些年,日子过得虽算不上行云流水,却也安稳自在,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没有很快,也不是很慢。如今回头来看,这几年的漫漫时光就好像弹指一挥间的事,而唯一徒留下的,只有心底对过往淡淡的落寞和对将来莫名的感伤。不闻流年偷换,如果我将你深镌心底,视之如生命,而你,又能把我记得几分?”
“明澈,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柳江师兄问我为什么选那支蓝色的杯子,我说,大概是因为这上面画的山水世间难寻吧,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当时我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可是明澈,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了,从今以后,即使在梦里,我也会提醒自己忘记你!”
《飞鸟与鱼》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就现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而是明明生死一体
却还装作毫不在意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树与树的距离
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
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树枝无法相依
而是相互瞭望的星星
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星星没有交汇的轨迹
而是纵然轨迹交汇
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
而是尚未相遇
便注定无法相依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是飞鸟与鱼的距离
一个翱翔天际
一个却深潜海底
念珠回到公寓,见明澈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子旁发愣,偷偷走过去,看到他身前放着那个本子,不禁一怔,她伸出双手搭在明澈肩头,柔声道:“明澈,我回来了!沉寂多年,几经修炼,以最好的姿态来到你的面前,谢谢你对我从未放弃,谢谢你许我一场春暖花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