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夜晚,透着几分冷意,更引人入胜的,是这几分冷意里酝酿着的春之生机与万物的躁动。
天色渐沉,华灯初上,念珠和南兰一起漫步街头,沿着一排温暖而昏黄的路灯缓步前行,一路上,她们很少说话,更多的是无言的陪伴。
在她们前面不远处的地方,瘫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行乞者,等走到跟前,念珠向南兰要来一些零钱,弯身放进行乞者的破碗里。
念珠一直对医院感到恐惧,这次病了,也只是在那里待了一天,就强行要离开,不过还好,有南兰和明澈轮流照顾着,虽然没在医院,她也很顺利地退了烧,可是,从那天后,她几乎不怎么开口说话。
离开那个行乞者,两人继续往前走,南兰忽然开口,问道:“念珠,这样的世界,你不恨吗?”
南兰本来做好了念珠不会回答她的准备,不想念珠听到她的话后停下了脚步,目光直视前方,回道:“恨,我恨过!”
“那为什么又不恨了?”南兰不解,凝眉。
“不知道…,不知道!”念珠顿一下,摇摇头。
“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傻...最笨的人!”南兰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她抬头看向离她最近的路灯,灯光有些刺眼,她在闭眼的瞬间转身看向身后,不由地想,为什么拥有那般经历的人是念珠,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估计也唯有她在经历过那些事后,还能活成如此模样!
顾念珠上辈子是神吗,不,神也做不到,她应该是佛!
以前每次出门,无论在哪里遇到行乞的人,念珠都会塞钱给他们,南兰常常嘲笑她,说她傻,明明知道他们很多都是骗子,还故意找当上,念珠总是笑而不语,任她嘲笑。
念珠和南兰一样也回过头,望着还瘫坐在那里的乞丐,她说:“可能因为有很多…不好的经历,所以在面对这世间的不幸者时,总能比他人多些体会,人有些时候就像蝼蚁,真得太弱小了,弱小的可怜...又可悲!每次看见这样的人,心里某个地方就会被触痛,人在困苦磨难面前有太多无可奈何,若他们真是骗人的,就当做秋风落叶好了,可若是真的呢,我没想积德行善,只想在他们与命运相抗衡的时候,也出一分力罢了。”
南兰笑,“是啊!也许因为一早就知道,这世上越是美好的人和事,所有和梦有关的东西,往往最是抵不过期盼,所以早早就死了心,遇事从不心存希翼。以前总听人说: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当时听来只觉得纯属扯淡,后来想想,却很有道理。”
南兰看向念珠,脸上笑意全无,难得的郑重肃穆,继续道:“可是念珠你知道吗,在你这里,我还保留着对这世界的最后一丝天真,我一直在想,只要老天不瞎,总有一天,他会把欠你的幸福...还给你!”
念珠抬头看着漆黑无垠的苍穹,道:“我的人生,从那日起...就已经与一切美好陌路,此去经年,不过渐行渐远。”
不知怎的,南兰在这时忽然想起明澈,他公司的会议应该快结束吧,出门时忘记带手机,她现在不知道具体时间,但应该差不多了。
如此想着,南兰向前挽住念珠的手臂,道:“我们该回去了,不然他要急了。”
往回走的路上,她们看见好几辆消防车嘶鸣着飞奔而过,不禁有些诧异。等回去才知道,原来是念珠所在的小区着火了,火源就在念珠房间的楼下,因为她的房间就在上一层,此时已经化作一片汪洋火海。
南兰紧紧攥着念珠的手,带着她穿越混乱嘈杂的人群往里走,听着人们杂七杂八地讨论,好像是楼下有人做生意失败破产,欠了一屁股债,想要自杀,蓄意放火烧死自己。
走到最里面,南兰和念珠在消防员设定的隔离线前驻足,望着前方的熊熊烈焰,都震惊不已。此时,站在不远处心急如焚的江柳偏头看到她们,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努力稳住身体,江柳再次转头看向前方大火通明的公寓楼,眼泪在一瞬间夺眶而出,她急忙赶到念珠跟前,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刚赶到的柳江一把扯过。
柳江大吼:“他在哪里,明澈在哪里?”
江柳泪如雨下,紧张地一时说不出话,只伸出手,指了指前方。
明澈和孟少彦谈妥解除合约的事,正要赶来念珠这里,就看到报道说这里发生了重大火灾,他瞬间失去理智,疯了似的赶过来,一时联系不上念珠,他以为她就在里面,没有丝毫犹豫,便投身于火海中,可没想到念珠没在那里,而他此时深陷险境,不知境遇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