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灏口中的往事,与之前景珅所说的故事拼接在一起,便是景珊的整个青春,念珠此时深陷其中,坐在那里久久不语。
而钟灏,多年前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他却变得颓废不已,嘴角边一抹讥笑,他生平第一次相信了天意弄人这四个字。
他的生命里出现的女人太多了,究竟有多少估计他自己都数不清,可这些人大都是他倦了厌了,主动舍弃了别人,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先舍弃过他,算起来,在他的记忆里,唯一一个甩过他的人,估计也就是在医院认识的那个叫仲景珊的女孩子了,可是,他如今方知,事情的真相并不像他当初以为的那样。
而就算他以为是她先舍弃了他,对她印象格外深刻,这么多年过去了,深刻的记忆早已在时间的冲洗下变得模糊不清,如今,当这个人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关于她的疑团在他面前大白,他发现,或许时光已逝,斯人已远,当初那人的样貌已经变得模糊,但影子还是在的。
昨晚从妮妮那里听到她的名字,又看到她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样子,他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击了一拳,跳动得好快,他再次感觉到了心痛的滋味,要知道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这种强烈的感觉了。
有时候,人不是慢慢长大的,而是在一瞬间长大的,如钟灏,经此事后,他好像在一夜之间从一个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大男孩儿,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面对这样的钟灏,念珠心中有怒,有怨,更多的是震惊。尤其他跟她说,他不否认这些年来自己做过很多不负责任的事,也不会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因为对妮妮、景珊、还有景珅来说,他确实罪大恶极,不可原谅。以前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什么好说的,现在既然一切都明朗了,他绝对不会推卸责任,也不会逃避,无论景珅愿不愿意,他都会与妮妮相认,当然景珅能点头最好。为了妮妮,他从今以后会努力做一个好父亲,不会再缺席她人生的任何重要时刻,他会永远守护在景珊身边,好好照顾她,帮她治病,等她醒来。
见钟灏态度诚挚而坚决,念珠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轻吐口气,道:“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能这样想,这样说。进咖啡馆以前,我一直在筹划到底该怎样教训你,才能帮景珊出气于万一,现在看来,可以省了这份心了。钟灏,你该明白,其实大人怎样都无所谓,对于景珅来说,只要珊珊和妮妮好,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关键在于,到底怎样,才算是对她们好!”
“妮妮是珊珊十月怀胎,躺在床上妊娠生下来的,这其中的危险和艰辛你绝对想象不到。这些年,妮妮虽然有人疼有人爱,可到底不是生活在自己爸爸妈妈的身边,在同学们面前她时常感觉低人一等,可她又是那般倔强、坚强。珊珊已经是这幅样子,景珅怕妮妮的心灵从小就饱受没有双亲的痛苦,所以对于当初的事并没有和她细说,每次她问爸爸去了哪里时,景珅就骗她,说妮妮的爸爸不是不要妮妮了,只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妮妮的爸爸是个英雄,常年在外,是在拯救全世界所有需要关爱的小朋友。”
念珠看向钟灏,微微停顿了下,继续说道:“有一次妮妮生日,她偷偷跟我说,念珠妈妈你知道吗,我每年过生日许愿时,许的都是相同的愿望,我希望妈妈能早日醒来,每天晚上都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我还希望爸爸能早点回来,每天接送我上学,她还很小心翼翼地问我,念珠妈妈,我的愿望会不会太多了,实现不了!”
“昨天妮妮受了很大的惊吓,哭了很久,我哄她睡觉时,她又很小心地问我,钟灏叔叔是坏人吗,舅舅是不是不喜欢钟灏叔叔,我就问她,妮妮喜欢钟灏叔叔吗,她说喜欢,我问她为什么,你猜她是怎么回答的,她说...因为他真的是妮妮的爸爸啊!”念珠想到昨晚妮妮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心疼不已。
透过一侧的落地窗,念珠望着大街上往来不断的人群,继续说道:“妮妮还是小孩子,可她的身上,却有太多我们大人所没有的东西,她心中洒满阳光,永远都是满怀希望,从不计较得失,从不知怨与恨为何物!你没出现之前,她只是真挚而纯粹地祈祷你快些出现,心里虽然万分渴望,却从未对你有过任何怨恨之心,如今你出现了,她只想着爸爸终于被她盼回来了,终于来守护她了,对你没有质问,没有埋怨,只是满怀的欢喜和兴奋。钟灏,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妮妮,疼爱妮妮,真得会把她当掌中宝一样时刻宠爱着,谁又能说什么呢,谁又忍心说什么呢,看着妮妮脸上因为有了父亲而绽放的灿烂笑容,大家只会怨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为什么不早点来,你可知,若是再迟些,她就要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