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初雪,天气骤寒,她去之前常去的那家购物商城买东西,当时一眼就看上了那支蓝色保温杯,紧接着柳江师兄就和一个人说笑着来到了她的跟前,当时站在柳江师兄身边的,正是明澈。他虽姿容俊逸,那时却有些神色寡淡,总是一副惜字如金的样子,和后来相熟后的他脾性截然不同。也是在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这家购物商城竟是柳江师兄家的。
柳江见她看上了这支杯子,就问她明明有这么多款式为什么偏偏选择它。为什么呢,她对着手里的蓝色水杯发呆,前面放置架上的杯子琳琅满目,风格大不相同,她的确有很多选择,可最先吸引她的,却是款式相对简单一些,蓝色杯身上勾勒着一幅山水画的它。
一山,一云;一水,一岛;一树,一屋;寥寥数笔,景象尽现,寓意几何,凭心而已。
“大概因为这样的山水世间难寻吧!”念珠微微一顿,笑道。柳江听得似懂非懂,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旁边的明澈一个眼神制止了。
其实,那天明澈刚到S市,柳江接到他后,得知他随身带的水杯落车上了,就从自家商场拿了个杯子送他,明知他不喜欢亮色,却偏偏给他拿了个天蓝色的杯子,明澈也没多言,见招拆招,从商场里现找了几种颜料,在杯子上画了几笔,立马使它面目一新,符合了自己一惯的格调。当时恰巧底下员工找柳江有事,明澈也跟了过去,一时忘记了因颜料未干被晾在一旁的杯子,而等两人再回来,就发现它已经在念珠的手上了。
君子不夺人所爱,明澈后面没让柳江多说,把杯子让给了念珠。
其实关于这个杯子,刚来到这里时,江柳有意无意地也跟念珠提起过,此时此刻又面对柳江的疑问,念珠神色无异,像回答江柳时一样回答他,“那个杯子,出现在遇到明澈之前,与后来的一切都没有关系,与明澈也没有关系,我会一直带着它,只单单因为喜欢它,想给自己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留个纪念而已。”
时间还早,念珠从公寓出来后没有再回公司,而是直接回了住的地方。
她一个人静静地在客厅坐着,仿佛这间房子的主人还没有回来一样,旁边的茶几上立着那支蓝色杯子,它上面裹着一层透明的塑料保护膜,时间一长,塑料膜磨得有些旧了,被它包裹着的画却依旧如新。
天渐渐黑了,房间变得很暗,念珠没有开灯,依旧像一座雕像一样在黑暗里蜷缩着。不知过去了多久,南兰一个电话打进来,她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回神过来。
南兰唠唠叨叨地说了很多,念珠一直安静地听着,只不知听进了多少,忽然,她打断了南兰的话,问她:“南兰,当初离开严朗,你后悔过吗?”
“你后悔了?”电话里南兰停顿许久,不答反问。
念珠只觉得整个人乱乱的,不知如何作答,脑子里忽然浮现景珊躺在床上数年如一日一动不动的样子,她猛地摇头,“不,我不后悔,不后悔!”
南兰说:“我不负人,也从来由不得别人负我,只要我自己做到了问心无愧,就绝不会后悔。”
念珠听后傻笑,她也想凡事都做到问心无愧的,可是她这辈子终究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