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椹微笑,“我是看璷妃娘娘,自打养了大阿哥,越来越好看了!”
高佳氏听了,随和一笑,并未答言。倒是六福晋在前头不经意听见,垂眸笑笑。
重华宫众人这些小心思,璷妃是不屑于搭理的。对着婉妃略带歉意笑笑,稳稳坐到椅子上。听说,是石达开亲自带人去圆明园打扫。不知道,他——到时候,会不会去驻守园子呢?
好容易挨过春节,又在皇后热情挽留下,过了元宵。正月十八一过,璷妃收拾收拾包袱,带上两名宫人太监,轻装简从,坐车出神武门,直奔西郊圆明园废墟。瞅这架势,不像去斋戒,倒是去游春。
二公主认床认屋子,梅梅一直陪闺女住在乾清宫里。到晚上,送璷妃的侍卫回来,说石达开亲自迎接,妥善安置,一切比照宫中佛堂摆设,璷妃娘娘并未受一丝委屈。梅梅双手合十,连声念佛。嘴上说放心,心里却跟打鼓似的。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康熙见皇后如此照顾嫔妃,只道她贤德淑惠、宽和惠下,劝两句,叫她安心,便撇在一边不理。
笑话,叫朕去看顾世孙小老婆?真把朕当老四那个二零一二年电视荧屏上蹿下跳谈恋爱的大忙人啦?
哪知,恰恰是因为帝后二人这般信任放任,璷妃那边,才愈发肆无忌惮。
当天夜里,石达开刚要熄灯睡下,就听门外轻轻敲门声,敲三下,顿一顿,再敲两下。
石达开手一哆嗦,烛泪滚下,直接滴到手上,烫出一片红。石达开迟疑,不敢挪步。
门外人锲而不舍,依旧敲三下,再敲两下。
前前后后敲了足有一刻钟。石达开担心吵醒隔壁侍卫,这才伸手开门。打开门,就见一人披着披风,闪身入内。
石达开举灯细看,那人从容去下披风风帽,对着石达开行礼,“将军吉祥。”
看清来人容貌,石达开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落,不好失礼,只得对着来人拱手还礼,口中道:“公公有礼!”
不远处,废墟堆后,重华宫小太监小陈子哭丧着脸,一个劲儿小声劝:“小主子,咱回去吧。眼看都要一更天了,万一给殿下、福晋发现了,奴才可就没命了呀!”
载澄头也不回,戴着皮手套,举着望远镜小心调焦。嫌耳边聒噪了,将小陈子一脚踹翻,低声狠狠骂了句:“滚!”讨厌么,半夜抓奸什么的,最刺激了!嗷嗷!
论心智,载澄毕竟年幼,哪里是璷妃、石达开二人对手。披着大氅,窝在断壁残垣里,蹲了一夜,不过是瞧见个小太监到石将军屋里送斋果。不仅石将军有,其他侍卫,一个不落的都有。载澄眯眯眼,骂了一句娘,“他爷爷的,谁告诉爷璷妃要跟石达开睡一窝了?这不坑爷嘛!”
小陈子冻的哆里哆嗦,踩着砖头瓦砾,跟在载澄身后,一个劲儿缩脖子。心里埋怨:早就劝您别来,您死活不听,怨谁?嘴上只得跟着骂:“就是,这不坑爷嘛!”
主仆俩趁天色未亮,绕过巡逻侍卫,出了圆明园,到一边小胡同里寻找马车。叫醒赶车太监小刘子,三人一同坐车回宫。一路走,载澄一路催促:“快点儿,去晚了,翁师傅又该骂了!”
载澄不知道的是,他辛辛苦苦守了一夜,所要盯着的人,早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圆明园佛堂,原本是帝后二人怜悯璷妃,特意下旨,为她修建的斋戒之所。如今,佛堂清净地,居然春意盎然。
荷花并蒂青纱帐内,璷妃窝在石达开肩头,一头青丝,铺满鸳鸯绣枕。石达开侧身,搂着怀中温香软玉,一双手,布满粗茧,轻轻摩挲璷妃后背,犹如怀中乃是一块绝世宝玉,不舍怠慢分毫。
二人无语交颈,被衾中互相汲取对方体温,籍以温暖身心。眼看窗户发白,璷妃恋恋不舍,轻声呢喃:“今日与君一夜,方知人间竟有如此美妙滋味,可知,我之前二十多年,都算白活了。”
石达开听言,对璷妃越发怜惜,“好妹妹,等天一亮,我就进宫——”
“不!”璷妃含泪抬头,握住石达开双唇,“不,是我拖你下水,是我熬不住。你是万岁器重的将军,八旗军中子弟,都尊你为教头。切莫为了我,丢了大好前程、卿卿性命。我本是残花败柳之身,理应老死宫闱,将军不嫌弃我,还把我视为珍宝。活这一辈子,能与将军快活一夜,也算值了。”说着说着,两行泪,打下来,啪嗒啪嗒敲在石达开胸前。
石达开心疼欲碎,抱紧璷妃,嘴里喃喃,“好娘娘,我石达开这辈子,必不负你!你等着,我一定遣大红花轿,风风光光,娶你入门!”
璷妃一笑,玉臂撑起,一头青丝,垂落耳畔。轻轻低头,再次落下颈上肚兜丝带,扔到帐外,与石达开赤诚相见。
石达开情动,不忍让璷妃受苦,躺在下面,双手握住璷妃纤腰,任她为所欲为。
璷妃含泪而笑,内心充盈着阵阵快感,低头俯首,与身下男人胸口相贴,含住石达开刚毅双唇,嘴里低喃:“石哥,够了,能与你有夫妻之实,就足够了。”
这对鸳鸯在佛堂内,直干到天色将亮。小太监、老嬷嬷乃是璷妃心腹,又得了璷妃提前嘱咐,躲在门外把风。直到二人忙完,石达开亲自给璷妃清洗干净,盖好被子,自己穿戴已毕,这才开门,命二人进屋,请老嬷嬷好生照看娘娘,自己跟随着小太监,悄悄顺着墙上夹壁,下密道,回到侍卫房内。
圆明园“走影”,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别说石达开、璷妃做事慎密,就算疏忽一些,众人也都见怪不怪。皇帝就一个,三千后妃,个个青春貌美,成天让人家妙龄少妇独守空房,也不人道不是?
于是乎,璷妃斋戒百日,有九十日都是与石达开同居一床。一个守(活)寡少妇,一个鳏居壮男,郎有情、妹有意,一旦碰上,就是天雷勾动地火、干柴碰见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之前几次,二人还知道遮掩一番。后来,瞧见巡逻侍卫长都不甚在意。石达开干脆天一黑,就入了璷妃所居佛堂,一直温存到天亮,才依依不舍离开。浓情蜜意,恨不得互相吃到肚子里才好。要不怎么说,妻不如妾,妻不如偷呢!
激情,往往就是伴随着刺激,才能达到高处潮端啊!
好在,璷妃还记得自己是来斋戒超度的。每天抄经,隔十天,就派人往皇宫中送一部。帝后二人看她态度虔诚,略微过问一番,也就罢了。
然而,好日子总是短暂的。一百天,终究还是过完了。石达开居圆明园日久,也该回西山训练士兵。二人依依不舍,缠绵半夜,终究还是分手话别。
随着车驾再次穿过神武门,璷妃的心,也跟着关到宫外。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从今以后,二人之间,再无牵扯。至于石达开所说大红花轿、光明正大迎娶之事,璷妃只当没听见。笑话,姑奶奶又不是二八少女,男人脱了裤子哄骗女人的话,也就躺在床上时候,还能信那么一会儿。更何况,那一位还曾经是拥有无数女人的翼王!
然而,即便这些花言巧语,每每回味起来,也足够璷妃在这冰冷的储秀宫正殿温暖度日了。
璷妃斋戒之后,性子变的柔和不少。整个人都如同受了春雨浇灌的花朵一般,娇艳欲滴。
给皇后请安之时,众嫔妃看在眼里,打趣说璷妃伺候佛祖三个多月,看着竟然如同龙女一般美丽。璷妃抿嘴,笑而不答。身后老嬷嬷低头忍笑,可不是,成天跟女儿国国王似的,拉着人家“唐僧”玩亲亲。
梅梅见她们相处和睦,乐的高兴,随她们胡诌乱侃。唯独婉妃,瞧一眼璷妃,低头笑着意味深长。
到了六月夏至,璷妃就笑不出来了。月事三月未来,掐指头算算,璷妃连死的心都有了。不敢请太医,挥退众人,含泪叹息,一时间手足无措:儿啊,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景仁宫内,婉妃捏着狼毫描字,漫不经心地问:“怎么?璷妃娘娘小衣,三个月都未见红了?”
底下人点头,“辛者库洗衣房那边,是六福晋贴身女官下放。得的消息,应该不错。”
婉妃冷笑,“六福晋的贴身女官,得了什么消息,不跟她老主子说,怎么会报到咱们这里?你——不觉得奇怪吗?”